不过不怪秦明旭,多少是因为别人家的孩子与己何干。但是要出来住了,施言父亲并不赞成儿子与秦家那孩子在一起。有了房子,他那群小哥们有了据点还不经常去,施父知道这反对也是管不住的,可是清楚打架始末的父亲觉得那孩子不太自爱,有点堕落。他坚信自己儿子本质上的洁身自好,但是唯恐被秦明旭带入歧途。所以他们借口有朋友家房子提供,谢绝了秦家夫妻提议的合租方案。

在不算太辛苦的初中,他们成绩还可以,而到高中那是要付出真实汗水的,再象他们那样漫不经心地学习态度,混到高三成绩就比较难看点。他们的班主任曾经教过黑诺,还记得那个优秀学生是他们的哥哥,所以开家长会的时候对周小玉建议要黑诺放假给他们抓紧补补,否则高考前景不佳。

这话出现得太突兀,施言和黑诺惊愕心虚的首反应就是看对方而没有及时作答。〃操,贼喊捉贼,明明是你刚刚对着黑诺流口水,你这是欲盖弥彰。。。。。。〃正义的王丰误打误撞地替那二人解了围。

这段对话透漏了黑诺不为人知的本性,虽说各花入各眼,千秋功过的帝王将相们既然是永乐帝使黑诺钦佩,这不也说明了黑诺尊崇的原型--强者无敌。当命运没有偏爱我的时候,用自己的双手去赢得,并且做得更多!更优!所以,才有黑诺大二的备战英语六级和加修了第二学位。

〃那你们俩呢?〃

成熟世故的黑爱文经过审时度势,周密考虑以后才要再一次求助施言的。因为这次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作用。只要施言的父亲打打招呼,五弟的毕业实习科室不会差,而毕业的时候,由于领导知道有施言父亲这一层关系,根本不需要再打施言父亲的牌就足矣要爱革顺理成章地被分配到好部门。

〃乱什么乱啊,明旭送他媳妇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维新和少萌到对门住,那边有空床。他们睡明旭床,你就和施言睡吧。〃

〃太累!〃石浩靠著墙,闭上眼。

二人不可逃避、也不可敷衍的问题必然要面对的,施言就拿玩笑切入正题。

新生们兴奋不已,伸长了脖子脑袋挨脑袋地贪看前方,黑诺也忍不住有点心跳加速。百米前的校门风格简约,却透著历史沈淀下来的隽永痕迹。黑诺左右二位仁兄在车开进校门一瞬间的欢呼感染到了每一位新生。学长尽职地介绍每一处途经的建筑,柏油路侧绿树成荫,偶尔有三、二位学生,学长说还没有正式开学,新生军训提前报到,所以看著冷清些。等真正开学老生返校了,校园里就会如繁忙都市一样喧嚣。

〃可是,当我站在城堡外的世界,尽情体会生命、活着的快乐的时候,你放开了我的手。我初见大千世界,尚不及熟悉、站稳,你离开了。我如一个牙牙学步的稚童,被丢失在一片浮华中。施言,我其实宁愿不懂什么是阳光,这代价我不愿意付。但是由于你的‘同情与怜悯',我付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我也报答了你,两不像欠了呢?〃

考试前多少努力,心墙终是崩塌,可是一个假象,就可以胜过孤身做战的自己,这难道还回答不了是恩情?是爱情?大战方酣,胜券在握的黑诺可以去面对自己的失恋了。在这一刻,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伤痛愈合,而新的希望升起,增加了力量去对抗失去阳光的寒冷。所以黑诺认输了,输掉了爱情,输得八面威风。

〃你有没有、觉得有好多误会?〃施言每说一句话都好像挤牙膏,还带着痛楚神情。

〃我咬了的馒头,嚼没味了吐出来,要黑诺吃,恶不恶心,黑诺不会那么没出息。〃

〃别弄,明天上学呢。〃

施言心裏瞬間就是盛夏若花,捧了黑諾臉欣喜得意:〃你若不想我,我不是白想你了嗎?〃

看著沈默的黑诺,施言停在他面前:〃我们都是混进大学的,只有你是真本事。〃

〃调xxx厂吧。〃这是施言爸爸的企业,可是多少人都挤破脑袋要进去,送礼都找不到门路的单位:〃我可能没办法要你一步就到总厂机关来,或者在机关附属科室,或者在分厂的机关,但是以後我们再慢慢一步步来,可以吗?〃

施言也在遇到文科班的学生时问过几次黑诺是什麽学校,但是几次对方都说不知道。然後要开学的施言就被拉到姥姥家住两天,就要走了,算是好好陪陪老人家。因为有军训,所以大学比以前的开学要早,施言就这样见也没有见到黑诺就进了大学。

〃他赖什麽?〃施言不相信黑诺会是赖帐的人。

背上贴著了那麽一个人,施言狂乱的心就安宁平静了。他不和黑诺说话,怕他呼吸到冷空气,自己却大大地深呼吸几次,仿佛身体里的积郁之气就被吐出来了。

〃快点,还要我帮你。〃

爸爸先问他海螺哪来的?黑诺照实回答同学给的。爸爸不相信同学会买海螺给他,因为一看就不会便宜。黑诺解释说同学去海南在海里拣的,听在爸爸耳朵里这谎言太荒谬,编得太低劣。然后就问到那些书,黑诺一样答案,同学借给自己看的。这样糊弄的答案要爸爸立即甩了他一耳光。继续问,黑诺不明白怎么了,可也没有别的选择啊,就是同学的书啊,爸爸气得跳脚,老习惯地抽了皮带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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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皮抖动,眼帘慢慢掀起。一只手入目,仰头施言默默看著他。二人又一次处身怪异的气氛中,黑诺试著想伸直身体,好站起来,胯间的巨痛让他脸色又白了,嘴角抽搐,他禁不住地闭了下眼皱眉。

女孩子不说话,眼泪就那麽掉下来。

自习到9:00,结束,回到家已经9:30了,如果洗完衣服也就11:00以後了,根本无法看书……因为为了保证在高三的五哥不受影响,他已经搬出来和2个弟弟一个房间。弟弟都是才进初中的小家夥,一到9:00就睡觉了,他们坚决反对睡觉时的灯光。所以黑诺尽可能地利用学校的时间,争取作业都在自习课上完成。

黑爸爸的爱意表达在黑妈妈在家庭中的地位、主导。他没有如周遭家庭一样做个回家只有张嘴等饭,油瓶倒了不扶的夫权至上的男人。他喜欢和老婆一起摘菜、做饭、甚至收拾家务,享受过程中老婆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嘴角的一弯、眉梢的一颦都令这北方汉子心动不已,他心头就如阳光穿透般温馨雀跃。男人们一起喝酒中的玩笑,也时常的有人酒後半疯癫地说著妒忌、羡慕黑爸爸能够娶到这个杭州出产的美女,粗野的工人们哄闹著要黑爸爸讲述黑妈妈的美、娇。黑爸爸只有嘿嘿笑著,一直傻笑。笑话,自己的宝贝他才不要与别人分享,这个水一样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一丁点儿也不告诉他们。

施言与他撇得一清二楚,黑诺有酸有涩,很苦,可是理智上他明白施言的用意,那么笨拙地保护着他。但是黑诺又是一个可以把理智与情感区分的人,理智上施言无可厚非,情感上黑诺不能接受。

黑诺不要求施言直面坦诚,将二人大不韪的关系公布于世,然后引起家庭冲突。因为时机未到、火候未熟,这种自杀似的愚蠢勇敢只会让他们死得惨烈,感情也将被竖起臭名昭著的墓碑。黑诺不能预见到将来的坎坷还有多少,可是自从他与施言旧情复燃开始,他认定的就是一生一世他一人的想法。

曾经黑诺耍小聪明要施言愿者上钩,以后黑诺也认为即使再施手段也不会放开施言。但是今天这一场相遇让黑诺动摇了。原因不是对施言的感情变了,更加不会是日渐情浓的施言做错什么,而是黑诺有了不甘,不愿意为自己选择一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崎岖路。

黑诺在学校里很风光,算是光环在身的风云人物,还不是施言他们那类靠家世、包装出来的风头。这一年多来,爱慕者的信件如雪花,追逐欣赏的目光若春雨,就连工程系的柯如磊参加篮球赛,都捉了黑诺来观战,只因为他会带动到更多的观众。黑诺就在这种环境包围下发生了心态的变化。

大学给了黑诺一个成长发光的舞台,他也积极地完善着自我。恐怕除了衣着打扮的朴实无华,他在舞台上就是最佳男主角。而社会上休闲风格才开始流行,黑诺那身运动服和一身牛仔布就完全够应付了。黑诺的优秀在于他不会把尾巴翘上天,不会有得意忘形的骄狂,他依然虚怀若谷、谦逊雅淡,面对荣誉与赞美还是不骄不躁。

宠辱不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生境界,从前的黑诺应该能够做到,但是从前的黑诺根本没有什么宠、誉。进入大学以后的生活幸福得好似策马扬鞭指江山,他也成为青春骄子,试问黑诺又有几次被侮辱,何时又被指着鼻子骂?黑诺没有膨胀到骄横,可是绝对不会和以前一样冷面羞辱。

黑诺相信施言爱自己,甚至自己比施言还清楚他有多在乎自己,而施言在自己心里这一辈子也是没有人可取代的了。可是他们之间的路不会比二万五千里的长征容易,黑诺一想到路途中的污蔑与羞辱随行,就升起灰心。为什么呢?黑诺太清楚社会的不公,人间的不平,他很有把握这些艰难都会落在自己身上,施言虽不是独善其身,能够承担分走的压力却极少。

施言家庭提供了天然的保护与屏障,所欲所求皆不需要耗费心力,相反黑诺是一手一脚自己打拼来的,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他在衡量是否让自己走上挑战,付出常人不能理解也不会认同的努力。他的梦想,他的愿望是否值得为施言而付之一炬:他梦想大学,愿望工作,远离家庭,建起自己的平凡宁静海湾。

大学他已经走进,将来的好工作也不会太远,但是家庭--黑诺是矛盾的。那是一个他牵挂又不愿意接近的门,他愿意站在门外看见里面的人幸福快乐,却已经失去与他们分享快乐的愿望,多年的隔阂已经把他拒为看客。如果与施言同行,黑诺就永远也无法遥望家庭,因为施言必须回到父母身边,这也是让黑诺天平倾斜的因素。

尊严的伤害黑诺很快可以调整了心态,只是对前途的悲观埋下了阴暗的种子。他很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期末考试比感情显然重要,而且他不喜欢伤春花悲秋月,没有想清楚决断之前,他还是重心在学业。

施言有什么心烦解不开的时候,就混在一堆朋友里不去想;而黑诺的方法是一个人学习,大体上也是先做没发生一样。施言生着闷气又不放心地来a大,一听寝室里老六告诉自己黑诺在图书馆自习,施言心里那个气啊。

到了图书馆,施言肚子里好一阵子骂娘,爱学习的全混他们a大呢,整个图书馆座无虚席,却几乎可以是鸦雀无声。一堆黑压压的人头要施言怎么找?施言象傻子一样一张张桌子走过,人本来就高,不时要特意弯腰平视一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颗人头,换来怒目无数。施言也失了兴致与别人大眼瞪小眼,干脆站直了猛然惊雷咳嗽,要黑诺自己起立。

a大花园里,施言不满:〃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你就不在乎我担不担心?〃〃我想你能知道我回学校了,就没去寝室。回来也可以看看书,在你们寝室怎么看啊?〃〃我妈那些话你生气了?我知道她说得难听,你就当没听见不行吗?〃

〃本来我就没听见,你妈说什么了?〃

施言诧异,但是黑诺表情认真,根本就不是赌气说反话:〃真的?〃

〃我考试不要突击,你还不开始忙吗?跑这浪费时间。〃黑诺责怪。

〃诺诺,呵呵,我的诺诺最懂事了,人家不是怕你生气嘛。〃施言眉开眼笑:〃我说嘛,我家诺诺最善解人意,心胸广阔了。。。。。。〃说着就要抱过来。

黑诺手挡开他:〃少在外面动手动脚的,你快回去吧,考试这段我不回去了,你也认真点,抄也要都抄过了,不准挂科。〃

〃遵命。〃施言保证不会象大一的时候,全寝室都被抓了大挂。

不是高峰期,施言没有打车回去,他现在花钱不象以前没有概念了。有了房子以后,施言新给黑诺添置了点内衣,外衣黑诺是死都不肯接受的,而每周黑诺回来的饭施言都很舍得成本,务必要色香味黑诺喜欢。黑诺生在北方,爱吃的水果几乎都是南方产的,贵的要死施言也买回来。

坐在没有几个人的公交车上晃荡,炎热的空气里开始有了丝丝凉意,天际的乌云大兵压境般来得迅速,烈日被无情吞噬的瞬间车窗里骤然灌进来狂风。乘客手忙脚乱不及关闭车窗,外面的飞沙走石里就带下大颗的雨滴,街上顿时混乱不堪,朦胧的车窗外到处是奔逃的身影,施言想到父母、黑诺,窗外的雨潺潺也生出寒凉。

最爱他的人与他最爱的人,施言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他要站在中间。父母本身就不是幸福的婚姻,应该说为了家庭的完整与圆满,每一个人都无奈地对生活妥协,每一个人都在做着牺牲,他不愿意与父母对立。黑诺,这个越来越强大的人,他肯为自己低头吗?

见到黑诺没有任何影响在图书馆学习,施言不确定他真的忽略难言的侮辱,还是不屑为此浪费时间。黑诺从来不在无畏的事情上纠缠,而这一次他大度到令人难以相信。黑诺与他之间缘自年少,即使非青梅绕竹马画地图的交情,也在共同的风雨中心心相知。所以施言确信黑诺在乎那么恶毒之言,确信黑诺的骄傲尊严被践踏了,可他却摆出了无所谓的态度。

真的是因为考试吗?施言不敢去深究没有浮出水面的答案,他会承担不起,他也会受伤害,他的心一样是血和肉构成的,所以有疼。他和黑诺一样,骄傲的人都用一笑而过逃避了矛盾的起点。

施言与黑诺的考试都没有问题,前者满意都低空飞过,后者如愿蝉联榜首,各自回家也是一团和气,不过两个家庭可都不太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