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也不行!〃

〃你睡觉?〃

洠в械鹊胶谥z的聲音,施言有些失望,放開他口氣闌珊:〃不想就不想吧,明天我回學校。〃

最主要的是,他们看得清楚,是施言要和人家做朋友,不是黑诺看中施言的价值攀上来的。而且说实话,看不出黑诺是有什麽动机的人,从高一〃拣烟头〃事件认识他,到高二被他们武力欺压,黑诺都不会是趋炎附势、伏低做小的人。所以才有在施言把他护在羽翼之下以後,黑诺在态度上对他们没有什麽变化;对施言也同样不会卑恭;而另外一方面,黑诺在学校没有因为施言这麽个大靠山有一点点的特殊优越感,甚至开始估计宁愿绕道走也要避开他们的。他们猜或者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施言把他看得如此重要。

〃那怎麽办啊?〃

黑诺淋著雨回到家里,半夜病情就加重了。等到第二天早晨起来,他找父母要医疗本,说想去医院看看,父母也发现他脸色红得异常,满头的汗,不过他们认为是黑诺昨天冒雨回来所以才发烧了。黑诺拿著医疗本和钱去医院了,但是他可不是真的要去看什麽病,性知识的匮乏,要他担心被医生看出来。他只是想开到以前施言给他的治疗尿血比较有效果的〃氟呱酸〃。

〃黑诺是後妈?〃施言惊讶地发问。

〃你下去!我的车以後只有黑诺可以坐。〃施言喊了另外一男生,要他驮周月。

黑诺奇怪施言怎麽知道,而且看著还很愤怒的样子:〃没有。〃他小心地回答。

施言越想越恨,自己又不是没有朋友,也不是企图从黑诺那里得到点什么,怎么就这么贱地非和他做朋友,给了他这么拽的机会。你他妈的以后再找那个王八蛋,你就是龟孙子。怒极了的施言愤恨地咒骂着自己,也没有想到去以武力讨还所受到的〃委屈〃。

黑诺吃了家里的感冒发烧药,半夜还把施言以前给自己的云南白药和其他消炎的药也找出来吃了,总之就是把他认为可以发挥作用的药都吃了。他也知道药有三分毒,可是面对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折磨时,什麽都顾不上了,只要不尝试尿道里的痛苦,烧40度他都可以要求自己做到向革命先烈看齐。

他的手才一碰到黑诺,手下的身体就剧烈颤抖起来,吓了他一跳地抬起了手。转头再问:〃你们把他怎麽了?〃

失魂落魄地游荡之後,已经著魔钻了牛角尖的女孩,不甘心的再回来找施言,她知道今天施言值日,应该会是最後离开的。〃应该〃和〃事实〃是两码事,应该值日的施言,事实上不知道在哪里和新目标卿卿我我呢。坐在空荡荡的施言的教室里,女孩的心也空空的无所依,不由悲从心涌,禁不住的泪水连连。恋人的翻脸绝情,父母的愤怒恶言都浮现眼前。无措的女孩想到了生无可恋,越这样想越难过,把自己往痛苦的死角逼去。天地之大,无处容身。这就是花季少女的唯一感觉。到处都是探询、嘲笑、讥讽等待著自己,她的眼睛黯然无光,女孩的世界就在她眼前崩塌。她站起来,茫然地打开了窗子,又踩上了椅子、桌子、窗台。

一个清润的语音在身边响起:〃我的名字是黑诺,对不起,这个姓比较少见,所以大家都不太熟悉。〃施言一看正是刚刚余光中那位。自动跳过他,是不想强奸自己的眼睛,施言一贯崇尚美好事物,包括人。眼前的人衣衫褪色旧得厉害、居然还裤子吊腿,就那搭配简直是说搭配二字都抬举了他,衣服在他身上发挥的就是原始人穿树叶的功能:蔽体。施言自小家里条件就不困难,这几年更是优越於一般家庭,初中时他就已经注意衣著的搭配、穿戴的品位了。所以刚才那一眼见这样形象的,本能就无视了。

黑妈妈再没有回来,悲痛的黑爸爸一夜之间被命运的雕塑家在眉宇重重刻下伤痕。更叫他发懵的是接生婆婆对他说〃得尽快给这个小儿子找来奶喂。〃

黑诺聆听施言的这一翻讲话,施言讲得又急又快,好像在背稿件,竹筒子倒豆子……劈里啪啦地往外蹦。

施言打住,等黑诺的反馈,后者唇角的上翘依然存在。

〃嗯,所以?〃

〃我想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但是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在我们才解除误会的时候,还是不适合见面。〃

〃嗯。〃

施言听见这简单的一字回答,不知为什麽就是不满意,扬扬眉毛,带著疑问对黑诺:〃你明白我意思?〃

〃嗯,明白。〃

〃你怎麽想?〃

〃行,你说就好。〃

黑诺沈稳不显一丝裂纹的表情,让施言甚至感觉有些冷漠。有点带著愤怒的情绪:〃我是说我们分手!我们不是恋人了!〃

〃嗯,好。〃还是不见波澜。

施言气血都咆哮带著雷霆之剑欲出,可也就是眨眼间,看见黑诺上好瓷器一般白皙的面色,心里又自责:〃这是做什麽呢?既然是说分开,还要他表现得恋恋不舍,涕泪交流吗?〃

〃那我先回去了,今天作业比较多。〃黑诺和施言告辞。

施言对著眼前的池水,点点头,眼角余光就看见黑诺转身。等他走出十米开外了,施言突然追上去:〃黑诺。〃

身影站住,几秒后转身看跑过来的施言,疑问的眼眸。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又不远,你也快回去吧。〃黑诺还是一贯的温和。

〃你是不是怪我?恨我?〃

黑诺旭日暖阳一样绽放笑颜,摇了摇头。

施言但觉千言万语哽哽在怀,又一言一词都难诉,只知道有什麽东西正在被撕裂,无力抵抗的痛苦在蔓延。

〃我是真的交你这朋友,也把你做为最好朋友的。我、我,〃

〃我知道。〃黑诺诚心诚意说:〃我不太擅长说感谢,可是咱们之间怎麽会说恨呢?你是骂我忘恩负义吗?〃挥挥手:〃我先走了。谢谢你。施言。〃

施言眼睁睁看著黑诺消失在转弯处,那个身型依旧修长清瘦,却是每一步都坚定不移,没有迟疑、没有蹒跚、也没有一次的回首。

施言突然如被武林高手废去一身功力,踉跄靠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再滑坐草地。他宁愿自己可以如独孤求败一样吐几口淤血,这样是不是疼痛就会被转移、会减轻?不是曾经担心过会不会有死缠烂打的局面吗?为什麽这麽轻松容易就脱身了,胸口下跳动的器官却被一掌震碎了般魂断?黑诺居然如此淡漠,如此冷酷地挥袖,没有留下的、也没有带走的。

施言滋生出不甘、愤懑,相较黑诺而言,他竟然在这一瞬间恨满胸怀,恨黑诺的没有人性、没有心肝肺。恨黑诺为什麽不问理由、不挽留、即使不乞求,如果他在乎过自己,也应该会难过、悲伤。可是,黑诺身上可曾见到一丝诧异、惊慌、痛苦?整个就一幅无所谓的态度,随便你施言愿意怎样就怎样。

施言难泄心头之恨,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相情愿。黑诺只是接受自己的好,自己一直讨好他,他当然就欣然受之,所以自己的行为,他才是无动於衷的。施言狠狠砸出几个草坑,带著弃我去者不可留之殇逝离开。

95

黑诺一路闲庭信步、悠悠哉哉地回到家,做了一套复习卷纸感觉错误多了点、效率不高。所以干脆拿出一废弃的本子,开始默写课文。每默完一遍《念奴娇…赤壁怀古》,他就举起来欣赏一会儿,再新翻一页开始下一遍,直到午饭才停止了对古典诗词的狂热。

等晚饭来临的时候,黑诺惊讶时间过得如此快,好象一点都没有要进食的,就又是吃饭时间了。黑诺盛完第二碗饭坐下的时候,弟弟奇怪地问:〃黑诺,你今天怎么这么能吃了?〃

黑诺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着晚上还有一些作业没有写完,估计要晚点,所以多补充补充。〃

父母则说现在吃不了也别硬撑,晚上饿了时候再泡泡饭,或者下点面条不就行了吗?

饭后,黑诺清理好厨房回屋。才坐下就火箭发射般弹起,手捂住嘴也没有等到跑出门口就喷吐出来,黑诺双手接了一下子呕吐物,直直喷射要他强压的后果就是一部分呛到气管里,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咋起,引来了弟弟们,然后是父母。

黑诺弯腰但是摆着手,意思没有事。接过妈妈端来的水,喝下几口以后,才站直了,抱歉地对他们说自己是吃得太多了。

〃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饱不饱、饿不饿,眼大肚子小。〃父亲摇头:〃等等吧,舒服点了,饿了,再去吃点。〃

黑诺羞赧地点头,去拿扫帚处理地上狼籍。收拾完靠在边,自言自语:〃多吃点才有力气多学点,冲刺的时候了,黑诺抓紧啊。前方是海阔凭你跃,天高凭你飞,这一仗不需要眼泪。〃

来到桌前,拿起小台历,这是施言2月22日后拇的,黑诺翻到画有第一颗星星的地方,这台历拇就有,唯一施言画下的一笔。在此后出现的星星都是施言强迫黑诺添上去的,每一次碰撞的清晨,施言都会要黑诺记录下一颗或者两颗星星。黑诺在今天的下面也画上了一颗星……流星。

做完这些的黑诺把台历和桌子上的海螺一起收了放进柜子里,开始学习。

星期一,黑诺学习状态神勇,如被注射了兴奋剂,投入到没有睡眠意向。

星期二,黑诺发现格言也有错误的时候:〃学海无涯苦做舟〃就完全不符合实际情况,黑诺在学习的海洋里畅快遨游,乐不思。导致在凌晨3点起的弟弟告诉父母黑诺估计是欠了作业要突击。

星期三,黑诺在父母的窥探下,于零点上。一哼,却是满眼血丝。

星期四,黑诺放学后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在下楼梯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突然摔倒。无人的走廊里,无耻地赖在地上不起来,当发现自己居然被摔出眼里的液体,咸的。〃真他妈娇气!〃黑诺吐自己一口,拍拍身上灰尘。

星期五,黑诺在早上拿衣服换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好象是几天前收起的小包。这个铁打的机器人短路了,可惜铁打的壳子里却是一具凡身,谁能够做到无知无觉,无喜无悲?黑诺承认自己的修炼不够,只因为此时此刻,一个小包就已经把内腑震得七零八落,片片碎碎。

星期六,黑诺凌晨惊醒,推开窗户,的黑带着湿润的朝气扑面,极目远望,只有更加深重的漆黑。不知多久,墨蓝云层逐渐被镶嵌上金蕾丝,到第一缕红光普照万物,红日一轮冉冉腾空,撒下万丈光芒洗去碧空所有墨。黑诺仰迎落在身上的朝阳,伸出手接获撒落掌心的温度、握拳,好象抓住阳光:〃施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