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美妇不见了,小女孩也消失了,只剩芷盈一个人伫立在美丽的庭院中。

“我管他是大虫还是小虫,你没事要那种毒物做什么?该不会……”她跟他娘有同样的兴趣?“冰蚕毒没得解,弄个不好会出人命的,你可别胡来呀!像你现在做个大夫有什么不好?何苦花心思在那种害人的东西上头?”

“娘,爹到底跑哪儿去了?是不是风儿不乖,爹不要风儿了?”男孩的大眼中泛着泪光,眼看就要号啕大哭起来。

。。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对大部分的人来说,中秋节是个合家团圆的好日子,但对秦月珊和李宁风母子而言却不是如此。

十五年前的今晚,李家的支柱李松云长眠于此,从此,中秋节对他们母子来说只剩哀痛。

在父亲的坟前插上一炷香,李宁风向母亲问道:“任彩情和咱们既无前冤也无旧仇,更何况你们还师出同门,她有什么理由杀死爹呢?”

记得那一天料理好芷盈的伤口,并确定她的确无生命之虞后,他便打算离开。他恨任彩情,但是因为他已经答应过芷盈,绝对不动她师父一根寒毛,所以他不会失信。

然而,正当他欲离去之际,任彩情做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向他道谢。

她竟然对一个想将她除之而后快的人道谢,他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那一刹那,他突然有股冲动想问她,为什么要杀死他爹。

但是他没有,因为如果芷盈所言非虚,任彩情应该已经记忆全失,那他就算是问破了嘴也是没有用的。

最后,他抱着满腹的疑问与不甘,沉默地离去。

今儿个又是中秋节,也是爹的祭日,心头的疑问再度浮现,他好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我也不晓得。虽然我和任彩情不亲,但我自认没得罪过她,就算有,今天躺在棺材里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爹。”

秦月珊也曾为了这个问题想过无数个昼夜。据她所知,任彩情武功虽高,却不是个嗜杀之人,但是她杀了松云又是个不争的事实。

“现下,唯一知道真相的两个人,一个已经不在世上,一个又已失忆,看来这注定是个谜了。”

唉,不晓得盈盈的伤好些了没?

他好想去看看她,可是……

“那可不一定!”一道女声倏然响起,母子俩立即回过头。

一看之下,他们同时瞪大双眼。

来人竟是……

。。

“师父?”芷盈还未踏进聚药居便扯开嗓门喊着。

无人应声。

她绕到后院,屋里屋外彻彻底底地巡过一遍,依旧没见到人。

今个儿是中秋节,她特地起了个大早,专程到城里去采买一些过节的物品,怎知她才出去不到半天,回来时已经不见师父的踪影。

师父究竟上哪去了?怎么身上的病才好些就四处走动,万一迷了路,那该如何是好?

她得赶紧去找人才是。

芷盈提起菜篮,正打算往厨房走,忽然在桌上发现一封信,上头写着“芷盈启”。

这字迹是师父的,可能是师父留下了什么话想交代她吧。

她放下菜篮,拆开信封。

芷盈爱徒如晤:

纵观前生,愚师自知功不抵过,而年少时的一桩憾事,更让为师懊悔无数个春秋,所幸上苍垂怜,让为师前尘尽忘,在爱徒的陪伴下,过了几年闲适的日子。

本以为从此平淡地度过下半生,殊不知冥冥之中当真有因果报应,昔日种种,如今又历历在目,良心苛责,备感痛楚,唯望爱徒从此珍重,勿念愚师!

草此

愚师手书

芷盈不禁手心冒汗,眼皮直跳,心里异常不安。

师父到底会上哪去?

啊,今天正是……八月十五!

。。

“你来做什么?”李宁风向前一步挡在娘亲身前。

习武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任彩情已不是当天那名软弱的女子,他甚至敢肯定,她的武功恢复了。

习武之人武功愈高,对四周动静的敏锐度也愈高,以他今日的武功修为,就算来人远在一里外也难逃他的耳目,而任彩情如今离他们母子不过三丈有余,若不是她主动出声,他也未必能察觉她的到来。

她的武功究竟到达什么样的境界,竟能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宛如平空出现一般?

“斩草除根。”她言简意赅,手中的宝剑直指他们母子,淡然的口吻仿佛谈论天气般随意。

“我李家究竟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你非得这般赶尽杀绝?”秦月珊走出儿子的庇护,平静的眼中看不见半点惧意。

这个疑问压在她的胸中已经十五个年头,今天就算是死,也该给她一个真相。

“要怪,就怪那负心薄幸的李松云!”任彩情语出惊人。

“松云?负心薄幸?”他与师妹素不相识,何以背上如此罪名?莫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个明白!”

“你还是自己到地下去问他吧!”

接着,透着寒气的宝剑精确地刺向秦月珊的颈项。

任彩情出手又快又狠,她根本闪避不及,幸好李宁风在间不容发之际,使出一招漂亮的“扭转干坤”,才将娘亲的命从阎王的手中要回来。

任彩情见状,揽起两道秀眉,纤腕一转,霸道的招式不改分毫,直往李宁风攻去。

李宁风不敢轻敌,腰上宝剑应声出鞘。

两把绝世名剑在空中相击,声音十分响亮,立时扬起一阵火花。

昔日艳冠武林的“雪艳仙子”如今看来芳华依旧,而当年名震天下的“雪里剑”,任彩情使来更是有如行云流水,俐落非常。

面对如此高手,李宁风自知大意不得,但即使他使出十成的功力,仍只能守不能攻,始终改变不了挨打的态势。

秦月珊眼见儿子居于下风,不由得心急如焚,正打算出手相助,但全身上下都摸透了,她居然什么都找不到。

哎呀!今儿个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了太多东西,她嫌重,一个顺手就把从不离身的百毒包给丢下,这会儿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