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够了没有?”世善对小杰的注视感到不耐烦。

“你还是把它让给沙蔓好了,早上她才跟我抱怨,‘猫儿’对你比对她这个主人还亲,她正考虑要不要饿它几顿,好叫它明白这里谁是老大?”

“我刚才不是道过歉了,真是的!计较那么多干么?”烦死了!沙蔓不屑地撇撇嘴,玫瑰未免太大惊小怪。

她应该无怨无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悲伤的情绪自心底缓缓泛了出来。

一个淫邪轻佻的声音在世善转过大树后,蓦然响起。

“不可能错的,我又不是笨蛋,会搞不清楚男女性别!”世善话里另一个意思是:只有你这个眼睛脱窗的白痴,才会看不出来我是男、是女。

“所以我最讨厌东方人。”语音稍落,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老实说,世善一点都不讶异。这个人完全符合他早先对嫌犯的猜测。

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这里的环境了若指掌。

平时的风评很好,连一年来观光一次的旅客都百分之百信任——诚实的约翰。

在旅馆里做事,挑选东方女性观光客下手绝不落空,又不会吞下警察设下的诱饵,在哪里找作案条件这么优厚的嫌犯。

“你就是那个专门袭击东方女性观光客的抢劫犯?”世善虽已有九成的把握,但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免得捉错人。

“我没有袭击她们,只是稍微疼爱她们一下。”约翰绽开一朵天真的笑容。

“是吗?”世善打个寒噤,毁人家容貌叫疼爱?

“当然,我是个教徒,绝不撒谎。”约翰举手在胸前划个十字。

“可是我看你现在一点都不像个虔诚的教徒耶!”发誓当吃饭,变态加三级!世善讥讽地扬起双眉。

“没关系,杀了你之后,我自然会上教堂忏悔,主会原谅我的。”约翰翻脸像翻书,一下子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孔布满阴骛疯狂的气息。

“奇怪,你不是只找女人下手,毁她们的容,却从不杀人。”世善状似悠哉地损他。“难得你居然肯为我破例,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凄惨!克林怎么还不来?世善暗暗跳脚。

凡人都知道不可以与疯子为敌,所谓“一人发疯,万夫莫敌”,他虽神勇,可也没勇到有把握和一个疯子对打能全身而退。

“人总是要进步的,不是吗?”约翰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静谧的黑夜里霎时充满狂笑声。

真是疯得有够彻底!居然拿更重大的罪案来比喻人类的进步。

“可是你退步了耶!”世善丢给他一抹温柔纯真的笑容。“你都没看出人家是男人。”

拖吧!能拖多久是多久,最好拖到克林来为止。

那个家伙还说有三组队员交叉巡逻保护他,怎么他现在这么危险,也不见有人出来“英雄救美”,难不成全吃消夜去了?

“女人都爱骗人,我不会再上当了。”约翰掏出一把雕工精致、古朴不凡的银色短刀,亮晃晃地映在他的颊边,诡异得像来自地狱的修罗。

“嗯!刀很漂亮,以身为艺术家的眼光来看,堪称极品,铸刀之人的手艺与品味非同凡响……咦?等等——”

世善用力地甩头,太平洋拗到大西洋去了,那把刀是凶器,也是即将切割他的利刃,他居然欣赏它,真是“秀逗”了。

他又一次甩头,当真是近朱者赤,和疯子相处久了,就会沾染上疯气。

“你很漂亮,”约翰向世善逼近了一步。“我最喜欢美人了,你乖乖地站着不要动,一下子就好,保证不会痛。”

“废话!死了当然不会感觉痛。”世善再没心情和他虚与委蛇,他直往后退,非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意和一个疯子生死相搏。

“你真不乖!”前一刻还是温声细语,下一秒约翰突然大吼。“不乖的女人都该受到惩罚——”他扬着刀,以雷霆之姿逼向世善。

“该死的混帐王八蛋,老虎不发威被人当病猫了!”

不想打,不代表不能打。世善一咬牙,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双脚连环踢出,一连串漂亮的动作,兼具防御与攻击。

严格来说,约翰的身手根本比不过世善,可是他不怕打,每次世善以为打倒他了,他总像鬼魅般又立刻爬起来,手上的刀子照样认定世善的脸蛋袭击过来。

世善越闪躲越发心惊胆战,这个人完完全全疯了,他攻击的目标只锁定他的脸,仿佛死也要毁了他的容貌似的。

这股彻底偏执的钢铁意志,连世善都无力对抗,十几个回合下来,他已冷汗涔涔、气喘如牛,快挂了。

约翰比世善好不到哪里去,他最少断了三根肋骨,左手也因骨折虚软无力地垂在胸前,他的脸早已看不出原来的五官,一片血肉模糊。

可是——

真的好可怕!约翰的伤势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当世善发觉他的闪躲慢了半拍,只来得及避开眼睛的重要部位,躲不过利刀划过他的脸颊……

好不容易玫瑰总算在露天咖啡吧附近找到正急得团团转的克林。

“老天!你们跑到哪儿去了?”世善和玫瑰走路像飞一样,克林才一转眼就失去他们的行踪,正担心得要命。

“快跟我来。”玫瑰二话不说拉着他跑。

“干什么?”克林浑沌的脑子一转。“你们碰到那个变态抢劫狂了?”

“他跟踪我们。”她一边说话,疾行的脚步未曾稍缓。

“等一下,我必须联络其他同伴。”克林按下无线电。“你说世善目前在哪里?”

“售票亭左后方的厕所前面。”玫瑰急道。

她忧心忡忡,留下世善一个人对付那个嫌犯实在太危险,万一他受伤了……噢!她无法想像这个可能性,一颗心像被万针穿过,揪紧得几乎要了她的命。

“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过来。”她神色匆忙地丢下一句,步履如风飞也似地走了。

“玫瑰!”她的紧张感染到克林,他立刻命令所有待命人员包围厕所,自己则快步跑向目的地。

当玫瑰来到和世善约定的场所,触目所及是一把寒光飕飕的夺命利刀正高高扬起……

“世善——”她撕心裂肺的厉吼蓦然炸开静寂的黑夜,身形快如流星,倏忽间!带着炮弹般的威力即时撞开那把致命的刀子。

约翰的身子被这股强大的力道撞向墙壁又弹回来,世善及时再补他一脚,总算将他摆平。

随后跟到的三组巡逻警员总共十五人,连同克林则不约而同瞠目结舌瞪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情景——那道迅如闪电的身影岂是人力所能为?

噢哦!不妙了,瞧他们个个一副痴呆样,八成是看到玫瑰的特行异举了!

世善溜眼四望,庆幸玫瑰非常听他的话,虽然她在危急时,不小心忘了他的叮咛随便现身,可是一镇定下来,她又立刻隐身了。

只要他打死不承认,他们见不到她,也只能以眼花解释刚才不寻常的事件。

“克林。”世善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你来得还真是时候!”他半嗔半怒地责怪道。

“啥?”受惊过甚,克林依旧一脸茫然。“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