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断,就不要藕断丝连!”白发老人厉声说道,“我想聪明如你,该是知道这个意思。”他冷瞥了我一眼,“我们欧阳家族的未来接班人要的是一个崭新的生命,从来不要一个残败不堪形如行尸走肉的躯壳。他要有才能,要有威严,甚至要有手段,不能有任何的牵绊,纵使他的心中只有仇恨也好!”

他的一双美眸闭了又睁开,仿佛在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是那样的难过,哀痛,“我当时就站在你们的门口,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的身体简直都要僵木了,我想要追上前去,将你从他的手中抢回来,谁料脚才刚要挪动,后面就传来了一阵子的尖叫声,‘就是那个男生,就是他,我就说嘛,子藤和他是一对儿,他们早就好了!’”

“我说,我一定会给你的!”我再次强调了一遍,眼神带着严肃和气愤,一下子让所有人静了下来。

我的双肩一下子耷拉了下来,低垂下了头颅,不敢去与白宗奇的目光相对视,一想到他刚刚的无理,心中又是愤恨又是害怕。

“好……好吧!”我点着头。

“不……不要!”金云洁喜欢的东西,莫名的,我就是不想去碰。

“多想?”他遽起了眉头。

“好……好啊!”米雅早已被迷惑的不知东南西北,嘴角只是傻笑着。

“不……不好意思!”他烧红了脸颊,伸手要将我托盘上的米粒拣走。

我苦笑了下,“估计咱们这样,也是挤不进去吧!”转身,就向回走去。

可一想到,张教授那戚戚然的面孔,以及那哀叹却又叫苦连天的声音,心头再次一狠,将他手中的自动笔直接抢了过来,“不行,这次一定要去了,张教授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你不去,不仅成绩没有了,就连我的也受到牵连!”

“放心了,绝对……绝对不会像上次小美给你的那块蛋糕一样!”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用叉子叉起了一块,放到了我的嘴边。

“那都不重要了!”他一摆手,趁女孩儿没有防备,将她使劲的一拽,进入了他的怀抱,“最关键的是你,什么时候满足我一次啊?我真的好想…….”双手毫不规矩的上下齐动着。

“他刚一到这儿,就晕倒了,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现在还……”

“哪个医院?”我急声问道。

“t,t大附属医院部!”

没等他说完,我‘啪’的一挂,抓起包儿,就向门口跑去,脑海中只是不停的默念,“子鸣,千万不要有事儿……千万不要有事!”

“子藤,你去哪里啊?”周围的同学疑惑的望着我,卢新试图想要拉扯住我的手臂,但我偏偏跑得太快,她只能不断的在后面叫喊着我,“一会儿就上英语课了!”

周围的事物仿佛都成了阻力,风,空气,甚至不知不觉下的小雨,打在身上,湿了衣襟。“同学,请问刚刚进医院来的那名男孩儿在哪里?”我抓着护士就问,仿佛如救命草一样的饥渴。

“呃……在,在那栋楼后面!”用手指了指,似是被我的急迫给吓着了。

我踩着地面,地上已积的小水坑四处乱溅,脏了裤腿。

一进屋子,就看到门口那站着等待的一个男生,脸上表情焦急万分,甚至有些无措,来回踱着步子。

我奔了过去,“子鸣?”

他用手一指,惊讶的看着我,“里面!还没有醒呢!”

我凑上前去,透过窗户向里面看,“医生呢?”

“他们刚走,说让家属来,我一时找不到电话,就从他身上翻,拿他的手机打,一个是手机号码,那个没有人接,一个是座机,打了好几遍,也是没有人,我就想到昨天于子鸣说你可能会来看他打篮球。”

我懊恼万分,怪自己昨天外晚上就应该回去睡,也怪自己为什么不开手机,责备自己的磨蹭,“医生在哪里?”我低头问着。

“那边!”

顺着方向,我走了进去,敲了两下。

一个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穿着白大褂,“你是……哦!”翻然醒悟过来,“于子鸣的家属?”

我点了点头,“我是他姐姐!”靠近,坐在了前面的一张椅子上。

“听说了你们俩人的情况,爸爸妈妈去国外移民了,现在家里就只有你们俩姐弟!”他倒了杯茶水,递给我,显然是刚刚看了一些有关我们家属的资料,只不过脸上惊讶表情依旧未消,曾经只是听说过于子鸣的姐姐的平凡,但是都是道听途说,却没有证实,现在亲眼所见,所以难免会有着不敢置信,毕竟如此优异的于子鸣,应当是出自一个高雅而富贵的世家,他的亲人更应该是超脱俗人,可……“你弟弟是不是以前身体也不好呢?”医生回归了正题。

我摇了下头,“一向很好!几乎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得过病!”我搜索着记忆,的确如此。

好象从出生到现在,我都大大小小的得过一些,而他呢,天天和我缠在一起,竟连普通小感冒都没有被传染上,不仅如此,他连伤口的愈合程度都会比别人快上一倍。

“那就奇怪了!”医生托着腮帮子,“我们刚刚给他做了检查,没有任何异常,按理说,应该是醒了啊……”

我低头没有吱声,眉头紧皱着,手指搅动。

“你也甭担心,可能是我们这里的器材不够先进,刚刚给了领导打电话,一会儿就派车叫专家过来。”

“恩!”站了起来,“谢谢您!”鞠躬,转身离开。

临关门的刹那,听到一句,“还真是邪门了?”

我眉头紧紧的皱着,本是想要通过玻璃窗子望望于子鸣就好,谁料,突然传来了几声爆喊,“走开,你们都滚开!”

紧接着,护士们推着车子就是连逃带窜的跑了出来,表情带着无奈与惊颤,只是不断的摇着头。

我赶忙向前迎去,“怎么样?他已经醒来了吗?”

护士们面面相觑,打量了我一番,“醒是醒了,可是根本不叫我们靠近,就连那血压什么的都难以测量,更别提确诊了!”

我点着头,表示了解了情况。

“哦,对了,他刚刚醒来时,好象一直叫着一个人名‘子藤’,是不是你啊?”护士们充满期待的望向我,看到我没有吱声,只当是默认,“那这样吧,我想他肯定对你最重视,一会儿你劝劝他,看能不能让他配合我们的医诊,早发现早治疗,纵使有再大的病也是可以防治的。再说,你们学校对他实在是重视,如果有了闪失,只怕我们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沉默不语,用牙齿紧咬着下唇瓣,脚步带着犹豫,瞟了一眼那快要半敞的白色门扉,心中是五味杂陈,矛盾不堪。害怕会受到拒绝,又担忧着他的身体,想念他的怀抱,却同时又胆颤着我们之间的一切。

还没有等我做出决定,只听里面传来‘噗通’一声。我急速的向里面冲去,根本早已将一切抛到了脑后。

“子鸣!”

只见他一身的白色运动服,本该是潇洒自如的出现在篮球场上,可现在却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的瘫坐在地上,他低垂着脑袋在我冲进的一刹那扬起,黯淡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忽闪,但即刻又是晦暗了下去,削瘦的下巴棱角分明,眼眶变得深暗,明显有了淡淡的圈印,如此模样的他和曾经那总是傲慢与自信飞扬的他判若两人,就好象是失去了所有,人生没有了希望,生命就此终结的晚期病人,他的脸上有着失落,甚至还有着绝望!

他的美眸一下子布满了泪水,“你不是不来了吗?你今天不是要去‘丑媳妇见公婆’?你的另一半不是找到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脚步顿在远处,眼眶湿润。

“走啊,走……不要管我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的疯狂!不要逼我再做出让你讨厌我的事情来,不要……”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了笔,向我丢来,但是每一次都是与身体擦身而过。

我的泪水禁不住掉了下来,“如果,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意思,那我就离开!”

才要转身,“回来!”他声嘶力竭的喊道,甚至不知何时,本就虚弱的他竟是爬到了我的腿边,顺着我的腿一点点的向上而行,将自己的全部重力倚靠向我,头深深的扎入我的颈窝,“不,不许!”双臂紧紧的圈抱住我的腰际,像是锁一样的牢固,“藤……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他哽咽着嗓子,这一刻已将自己埋藏多日的思念全部释放,“你好狠,好狠,我过得这样痛苦,而你却是这样逍遥,你怎么可以没有一丝的感觉?”

子鸣,我怎会没有啊?可是……即使我已经认识到,那一切也已晚了。我们两人注定是要受到诅咒的。

“我试过了,我真的试过了,忘记你,我做不到,没有你,我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所在,怎么办?藤,告诉我,我还能怎样继续生存下去?”我的脖颈越来越感到了湿润,“分开的五天中,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这样的艰难,我的实验已经停止了,我的大脑也迟钝了下来,闭上眼睛,是你的面容,睁开眼睛,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你的模样,我只是傻笑,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瞎了,我已经完全的失去了视力……我只能见到你了……藤!”

我终究是忍不住,随着他放声的哭泣了起来,转过身,紧紧的扑入了他的怀中,“子鸣,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失去,我依然是我,你也依然是你,什么都没有变。只要活着,咱们就会幸福!”

两人的哭泣声早已响彻了整个楼层,外面的人虽然好奇里面的事情,但是没有人敢去敲门,毕竟这里是特别看护区,里面的病人也是个身份极其重要的人士。

许久之后,我和于子鸣相拥着落座回了病床上。

他不甚放心的托起我的面颊,湿润的眸子依然闪着泪珠,“藤,告诉我,可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