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伸手开了夜灯,程浩的声音传来:“七哥?”说这话的时候,程浩已经趿着鞋子到床前来了,俯□问他:“你怎么了?”

风水的确好,自从岑君西搬进这幢大楼,事业就一路顺风顺水,做到现在已经成为登州地界房地产的翘楚。

岑君西不再生气,扯下床单,将夜灯开了一盏,就哄涵涵睡觉,灯光融融,映出他倚在床头欣长的身材。

老柯从来不过问生意上的事,也很少说话,他的工作除了保护在家之外的周心悦,最重要的是看守这家店里每一个角落的监控。

自然有人把饼干桶拿出来递上去,岑君西摸出一块来吃掉,点点头说:“味道不错,搁我房间里。”他又看了一眼厨房的人,语气冷冷的:“我每天只给他20块钱的伙食费,早餐不准吃点心,晚餐不许吃肉,一日三餐不准有零食,如果超了一分钱,”他冷笑一声:“你就不用在我这里干了。”

岑君西看了一眼沈静北,笑了一下,说:“我倒是忘了,咱们家有两大高官,送礼的人排成了队,怕是还轮不上我。”

护士并不知道她那句“岑太太”又惹得岑君西差点发了狂,他阴晴不定的靠在电梯上,最后电梯开门的时候发出一声冷嗤:“岑太太?你也配。”

白色的匍茎百合配粉扶郎,他隐约记得是周心悦选择的搭配,一点也不妖艳,摆在这样舒适又大方的客厅里,感官和嗅觉都瞬间带了点清新的味道。管家把花□□瓶里,用喷瓶扑了点水,花苞有的开了有的还没开,却都挂着水珠,泫然欲滴。

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境还沉沉的徘徊在脑海里,他觉得心烦,想要把她翻到一边,刚准备动手又看到她长发下遮住的睡颜,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把手抽出来,托住她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把头安放在枕头上。

“他看上咱们家什么了?看上你是条子?人家找死来了?”

她一下子就明白意识到,是沈静北,这样早,来拜年只有可能是沈静北和他爸爸。

他很喜欢听她讲这些话,喜欢听她讲家里的事情和她小时候的故事,但从来没有问过有关于她的母亲。

她已经鼓起腮帮了:“岑君西你很过分耶!”

他突然上前,她吓得一步后退,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而他只是伸出一只滴水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白老板彻底高了,眼看着新开的茅台哗啦哗啦的往自己杯子里倒,话都说不利索:“怎、怎么还敬呢?”

夜色已经深沉,他抱着孩子进屋,打开床头的落地灯,“啪”的一小声照亮了黑暗空间,映着脚边的一张大床。他把床罩掀了,露出一床喜庆的大红色,两个枕头中间横了一根糖果枕,上头用红段子金丝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跟电视上那些重逢故事完全不一样,他们坐的近却像是隔了很远,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离开布鲁塞尔回国的这段日子是她最苦涩的岁月,她曾经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决心度过去,总以为再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胜利的时候,就可以什么也不想的跟他走——可是有什么好像不对了。她突然无限可悲的想起张爱玲的《十八春》,想起那句话来,我们回不去了。

是沈静北,他眼里满是愤怒,隔着一层衣料都可以清晰的感受他手下躁动的灼热,他搀周心悦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盯着她的脸颊看了一眼,气息带了温度呵在她脸上,她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有了想要哭的冲动。

老四但笑不语,只是赶紧招呼沈静北坐下,又招呼公主开酒水上果盘。

姑娘一人一句,七嘴八舌的只管乱说,倒有个美人下巴一偏周心悦,会说话的眼睛狡黠的闪着,特别妩媚的娇笑:“我说你们几个还有没有眼力见儿呀,没看今儿七哥带了七嫂来?”

偌大的盥洗室一面全是玻璃,吊着半面水晶大吊灯,被影子一反射成了整个,简直富丽堂皇。她把手机放在汉白玉的水台上开始洗脸,一捧水捧到脸上,然后低着头,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微而又倔强:“我没有想他啊,也没有想孩子。”

她连忙阻止:“护士才嘱咐你戒酒!”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救人,被捅了一刀,你会信吗?”

旁边一群挨千刀的笑得就差打滚,但岑君西就没心情开玩笑了,他一手捧着保温桶,另一只手还粘着输液的胶布条,微微蹙起眉头,“还有完没完?”

她“切”了一声泼他冷水:“老头子啊,咒人感冒的老头子,你要留神老骨头散架啊。”

沈静北还算冷静,把她往自己身后揽,可是她明显地感觉到,他也在发虚,那么一贯淡定的人,此刻掌心潮漉漉的冰凉。那两个人又逼上来几步,都能清晰的听到刀刃隔空划过的呼呼声,周心悦急了,看见巷口有人影走动,冷不丁的大喊了一声:“救命!”

岑君西也注意到了,看了他两眼,问:“腿怎么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见他趴在地上揪着衬衣领口,知道是把他撞得狠了,连忙要他扶起来,他却两眼恨恨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你还反了天了?!”

她主动介绍自己:“我叫周心悦,你呢?”

她不是要换位,而是要走,逃学,回家。她只是觉得不开心,再也没有人任她欺负了,她真的不开心。

他一晚上都在城乡间波折,这会儿闻到她发间的清香,只觉得全身发疲,心底一松,半梦半醒,直到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来,他才睡眼惺忪的推开她。周心悦知道是秘书室打来的,果然听到电话里面的人请示他:“岑先生,九小姐来了。”他瞥了一眼周心悦,她爬起来朝浴室走,他才说:“让她上来。”

但是周心悦觉得不适合他,他更适合淘宝上的包邮衫。原来他多穷啊,穿的都是夜市上的地摊货,洗得毛毛的还不肯扔,总是她逼着才肯换新的,还得蹲在地上废物利用,拖一遍地再丢进垃圾桶。她摇着存钱罐哗啦哗啦的跟他说:“精打细算,还是君西合算!”他涎着脸凑上来笑眯眯地:“那你快求我娶你。”她拿存钱罐打他,他侧过身躲开,刚洗完的手还是湿的,就捧住她的脸,蜜蜜的吻她,手指间满是香皂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关荀又去处理浴室里的玻璃碴,等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正好看到岑君西想要站起来,他觉得岑君西的样子不对,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岑君西在沙发上直直的倒下去。

他一惊,快步冲上去扶住他,只是觉得他浑身都在颤抖。他是痛的,因为剑突上的那枚子弹似乎有恶化的迹象,他身体早就在超负荷运转,而且从早上就水米未进,抖得更加厉害。关荀知道岑君西需要什么,很麻利的在药箱里翻出一次性的注射剂,飞快的用砂轮将药瓶掰开,吸了药,顺着他的静脉,推了进去。

静脉注射马啡是带有快感的,岑君西失血的薄唇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药力渐渐起效,他缓了过来,靠在垫子上,兀自出神。

关荀听到门外有脚步响,于是过去开门,果然是魏正回来了,他进门便说:“已经办好了,只要程浩入境,会被查出来携带可卡因,被当地警方滞留。”他看了一眼岑君西,狐疑的望向关荀:“七哥怎么了?”

关荀没有回答他,看岑君西不语,过了一会儿很小心的问:“七哥,我们去医院吧,涵哥,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不用,我坐一会儿,你们俩就陪我出去一趟。”岑君西坐在沙发里,又摸出来一根烟,魏正上前给他点燃,他果然坐着吸了一支烟,就说:“跟我走。”

魏正和关荀从来不问他去哪里,只是他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声音透着狠意,说:“把枪带上。”

“带上了。”关荀说:“七哥要去哪儿,我俩都敢陪着。”

他微一点头,继而笑着说:“真要送命的时候,我也不会带上你俩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先是电脑死了,我又傻不拉几的自己装废了,后来又是有个情节想不通了,一直拖延到现在,大家放心,这周上了广告位,不卯足了劲儿更新,编编也会不饶我的……啥也不说了,等我晚上下班二更!

62章

只是关荀没有料到,岑君西会去的地方,是杨炎的老巢。

杨炎的老巢在一家夜店楼上,夜夜笙箫,不过这倒不是杨炎好色,而是因为对杨炎来说,房地产开发是副业,最主要的行业还是经营登州的几家夜店。杨炎老巢所在的那家说是夜店,但从下午便开始经营了,堂而皇之的坐落在城东的区中心,重金打造的销金窟,进入不但需要买门票,而且还涉及黄、赌、毒,但凡能用来逍遥的东西,这里样样找得到。

岑君西在车上匆匆吃了点东西,司机直接把车开去了那家店,他一下车,身后的保镖也都下车,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关荀问他:“真的要进去吗,七哥?”

关荀其实很少陪在岑君西身边,毕竟岑君西除了那种声势很大的场合,一般不会带着他们四大金刚集体见人,而其余时候都是带程浩在身边。他本来不该问岑君西的,这样问明显是在找骂,可今天岑君西总有点不太计较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说:“进去吧。”

一群人众星捧月一般,下了车本来就惹人注目,更何况为首的还是岑君西,看这情形,饶是门口的保安也第一回见,连拦都没敢拦,只是赶紧向身边的人耳语几句,速速通风报信去了。

岑君西也不作理会,等到进入大堂,群欢的大厅果然是富丽堂皇,跳舞的投灯乱射,灯影璀璨,连dj音乐的曲调都劲暴,在舞池里跳disco的人居多,小姐和啤酒妹在人群里来来往往,生意极好。

大堂经理已经接了信,笑着迎上来只觉得忐忑,连忙问岑君西需要什么,背景音乐震耳欲聋,岑君西本来也不想说话,只是对着口型说了两个字:杨炎。

经理很为难的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说:“我们杨总今天不在,您看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

岑君西也不说话,四下打量了几眼,在一旁的客座沙发上随意坐下,保镖全都笔直地立在他身后,经理连忙递眼色给旁边人,很快就有人把台上当家花旦叫过来,跪着把雪茄切了烤好,两手捧着一直送到岑君西嘴里。

岑君西并不接,就着她的手含了一口烟,不疾不徐的吐出来,整张脸笼罩在烟雾里,伸手在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上拧了一记,“长得挺漂亮。”

那姑娘笑着往他身上贴,像水蛇一样,又喂他抽了一口,这才嗲声嗲气的说:“岑老板取笑我了,您是大人物,什么阵仗没见过?”

岑君西眯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边又过来一个,比前一个姿色还要正些,也不说话,大腿一抬就搁到岑君西腿上,用胸部的呼之欲出顶住他,呷了一口美酒,嘴对嘴的渡进岑君西嘴里。她业务十分轻车熟路,顺着他吞咽的动作,舌头灵巧的溜进他嘴里,滚烫的红唇贴着他的嘴唇,富有技巧的吸吮。

岑君西不恼火也不迎合,任她兀自妖娆了一会儿,等那姑娘感受不到任何回应,慢慢停下,正好对上他那双冰冷森然的眸子,带着杀戮的眼神,如同雪山冰峰。姑娘吓得一惊,还没有来得及推开他,他就已经腿一撇,正好闪了她的翘臀在半空,她尖叫了一声人就往沙发底下载去,差点就要落地了,却被他不偏不倚的伸手捞住,往臂弯里一抱,搂了个正着。

那姑娘刚才的腰身堪堪擦过他的脚面,此刻正惊魂未卜,他却哈哈大笑,笑声格外响亮,连一旁的经理都讪讪的赔笑,咧着嘴笑得苦涩,感觉胆汁和血液在逆流涌动,就要涌到嘴里来了。

那姑娘娇声嗲气,声音嘤嘤的嗔诉他:“岑老板坏透了……”

“我哪里坏?”岑君西依旧笑得放肆,埋在她脖颈边细细的啃啮,呼吸间的热气喷进他的耳眼,她只觉得痒,在他怀里一动,他修长的十指顺势覆在她的双峰上,她再一动,他便收紧,她吃痛的挣扎,他便恶意的揉捏了两下,她顿时浑身酥麻,呻吟了一声,登时就软在他怀里了。

周围的人见此一幕都面不改色,唯独那姑娘手指攀着岑君西的领口,媚眼如丝:“岑老板,我们要不要到包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