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见沟中流水中有白物,大如雪片,小如玉屑。近前观看,乃是上白米饭,王丞

不得的。原来诸物都是先白后黑,惟有髭须却是先黑后白。又有戴花刘使君,对

村里,奔风腊雪天。分明一太字,移点在傍边。——他好吃的是狗肉。屠狗店里

人词章之句。如何见得?从头与各位说开:

说言未了,见大江中画船一只,橹声咿轧,自上流而下。大卿便问边瞽,主何灾

驾南渡。又被虏骑追赶,兵火之际,东逃西躲,不知拆散了几多骨肉,往往父子

人不见,数峰青。”

礼置门下。后房歌姬舞妓,非知书识礼者不用。

夕酣饮,号为竹溪六逸。有人说湖州乌程酒甚佳,白不远千里而往,到酒肆中,

这三首词,都不如王荆公看见花瓣儿片片风吹下地来,原来这春归去,是东

自去关支银两,买办什物,打点完备。至次日早饭后,郡王点看什物,上轿,带

县令着人去说,教他接待。卓王孙资财巨万,僮仆数百,门阑奢侈。园中有花亭

他单会布施俗家的东西,再没有反布施与俗家之理。所以金冷水见了僧人,就是

不久篡位,成王疑之。周公辞了相位,避居东国,心怀恐惧。一日,天降大风疾

里;坑厕间皆用绫罗供帐,香气袭人;跟随家僮,都穿火浣布衫,一衫价值千金;

从第一着迷处,把这念头放淡下来,渐渐六根清净,道念滋生,自有受用。昔人

采缎,高车驷马。伯牙离楚一十二年,思想故国江山之胜,欲得恣情观览,要打

说节义而节义,触性性通,导情情出。视彼切磋之彦,貌而不情;博雅之儒,文

京、商辂连中三元,也只算他便袋里东西;真个是足蹑风云,气冲牛斗。何期才

高而数奇,志大而命薄。年年科举,岁岁观场,不能得朱衣点额,黄榜标名。到

三十岁上,循资该出贡了。他是个有才有志的人,贡途的前程是不屑就的。思量

穷秀才家,全亏学中年规这几两廪银,做个读书本钱。若出了学门,少了这项来

路,又去坐监,反费盘缠。况且本省比监里又好中,算计不通。偶然在朋友前露

了此意,那下首该贡的秀才,就来打话要他让贡,情愿将几十金酬谢。鲜于同又

得了这个利息,自以为得计。第一遍是个情,第二遍是个例,人人要贡,个个争

先。

鲜于同自三十岁上让贡起,一连让了八遍,到四十六岁兀自沉埋于泮水之中,

驰逐于青衿之队。也有人笑他的,也有人怜他的,又有人劝他的。那笑他的他也

不睬,怜他的他也不受,只有那劝他的,他就勃然发怒起来道:“你劝我就贡,

止无过道俺年长,不能个科第了;却不知龙头属于老成,梁皓八十二岁中了状元,

也替天下有骨气肯读书的男子争气。俺若情愿小就时,三十岁上就了,肯用力钻

刺,少不得做个府佐县正,昧着心田做去,尽可荣身肥家。只是如今是个科目的

世界,假如孔夫子不得科第,谁说他胸中才学?若是三家村一个小孩子,粗粗里

记得几篇烂旧时文,遇了个盲试官,乱圈乱点,睡梦里偷得个进士到手,一般有

人拜门生,称老师,谭天说地,谁敢出个题目将带纱帽的再考他一考么?不止于

此,做官里头还有多少不平处,进士官就是个铜打铁铸的,撒漫做去,没有敢说

他不字;科贡官,兢兢业业,捧了卵子过桥,上司还要寻趁他。此乃按院复命,

参论的但是进士官,凭你叙得极贪极酷,公道看来,拿问也还透头,说到结末,

生怕断绝了贪酷种子,道:‘此一臣者,官箴虽玷,但或念初任,或念年青,尚

可望其自新,策其末路,姑照浮躁或不及例降调。’不勾几年工夫,依旧做起。

倘拚得些银子央要道挽回,不过对调个地方,全然没事。科贡的官一分不是,就

当做十分。悔气遇着别人有势有力,没处下手,随你清廉贤宰,少不得借重他替

进士顶缸。有这许多不平处,所以不中进士,再做不得官。俺宁可老儒终身,死

去到阎王面前高声叫屈,还博个来世出头。岂可屈身小就,终日受人懊恼,吃顺

气丸度日!”遂吟诗一首,诗曰:

从来资格困朝绅,只重科名不重人。楚士凤歌诚恐殆,叶公龙好岂求真。

若还黄榜终无分,宁可青衿老此身。铁砚磨穿豪杰事,春秋晚遇说平津。”

汉时有个平津侯,覆姓公孙名弘,五十岁读《春秋》,六十岁对策第一,做到丞

相封侯。鲜于同后来六十一岁登第,人以为诗谶,此是后话。

却说鲜于同自吟了这八句诗,其志愈锐。怎奈时运不利,看看五十齐头,

“苏秦还是旧苏秦”,不能勾改换头面。再过几年,连小考都不利了。每到科举

年分,第一个拦场告考的就是他,讨了多少人的厌贱。到天顺六年,鲜于同五十

七岁,鬓发都苍然了,兀自挤在后生家队里,谈文讲艺,娓娓不倦。那些后生见

了他,或以为怪物,望而避之;或以为笑具,就而戏之。这都不在话下。

却说兴安县知县,姓蒯名遇时,表字顺之,浙江台州府仙居县人氏。少年科

甲,声价甚高。喜的是谈文讲艺,商古论今。只有件毛病,爱少贱老,不肯一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