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听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她舍下家乡的娘亲远道而来,为的就是多亲近她喜爱不已的男人,向他表达爱意,希望他能像家乡里的男子向她示爱。

长年茹素是为了替儿子消业障,勤拜观音望能减轻其子罪愆,她就这么个独于,老了也只能依靠他,怎舍得他坐牢吃苦,后半辈子在牢狱里度过。

咦?这里有一条线耶!我拉拉看。”真好玩,一拉还会弹回去。

张家口的大户人家不多,除了街尾的张宝全算是商贾家外,家中有及笄的女儿更是少之又少,也只有中街的张家刚好有年满十六的千金。

但大概他平时坏事做多了,老天的报应来了,几个埋伏在路旁的小毛贼给了他几刀,抢走他一身财物,企图推他下河好毁尸灭迹。

不过他的忧虑在看到草丛间蠕动的秋香白衣服时卸下,继而失笑的双臂环胸,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吃力将两脚从杂生的芦草中拔出。

各花入各人眼,兽的眼光可是很挑的,光是不同类这点,净水的柔媚和清丽还称不上极品,他喜欢的是搔弄姿的母麒麟。

不行。”

那你爱不爱我?”

当人怎么不烦,可是当个小仙也不见得快活,不然你怎会咳声叹气,愁容满面呢?”人呐仙的,全都不知足。

谁?”净水一惊,倏地回头。

一道白雾由地底冒出,雾才散去,就见个拄着竹头拐杖的白胡子老头笑盈盈地捻着长须。

仙子,不认得我土地呀?”烦恼多,忘性大,和瓶儿那丫头一样快记不得他喽!

咦,是福德正神,许久不见了,你找我有事?”她眼神带着怯缩,不若以往一见到老土地便欢天喜地的朝他奔去。

没事不能来瞧瞧你吗?说得怪没良心的。”他假意一恼,怨她没心肝。

不是啦!我是想你老公务繁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人间事,怎好劳烦你常常来看我。”净水干笑地拉拉他衣袖。

嗯,说得还有几分诚意,老土地我就原谅你,不过……”唉!这日照真炙人呀!秋老虎晒得他眼花。

不过什么?”她顿时心口一窒,七上八下地屏气凝神。

土地公咳了几声,清出一口浓痰,“瞧你紧张的,我会吃了你不成。”

呃,呵呵……”除了笑,她还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老头子要是一天不在外奔波劳碌就浑身不舒服,筋骨僵硬,你们这几个粉娃儿就让**心……”害他一把老骨头不得不四下走动。

土地爷爷……”喔!急死人了,他到底想说什么嘛?别尽吊胃口。

他呵呵笑地抚了抚胸前白胡,“哎呀!你几时变成急性子仙女了?老头子我就开口了,你别催。”

净水不语,只用嗔恼的神情瞅着他。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青莲仙子要我转告你一声,唯有痛过、苦过、伤心过,方知人间情爱,她要你好自为之。”真累,待会还得去找绿柳、净儿两位仙子呢!

嗯,紫竹仙童那儿也该去瞧一瞧了,他的麻烦也不少,老是让他烦心。

青莲姊姊呢?”若是以前,她定会追问是什么意思,但此时……万般辛酸皆为情,苦痛不离。

她呀,回去了……”老土地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什么,她回去了?”怎么会呢?十五年的期限不是没到?

当初绿柳不小心打翻观音大士的宝盒,致使五颗宝珠流落人间,她们四仙婢及紫竹童子约定好下凡寻珠,十五年后见。

期限未到,青莲却回去了,那……净水恐慌了,茫然失措地微红了眼眶。

是大士亲自带她回紫竹林,但是……”他好整以暇,等着她问为什么。

天机虽不可泄露,但老土地和仙子们相处多年总有些情分在,私心地想多帮帮她们,就算不能明白告知日后处境,但老头子记性不好,不小心漏了口风也是常有的事,天庭若怪罪下来他也有理由脱身。

可惜净水太慌乱了,心中一片局促不安,生怕下一个被带回去的是自己,因此没瞧见土地公眼眨得快抽搐的暗示。

天意难违吧!老土地这么想着。他一瞧见小仙面带愁色的低下头,微叹地晃晃脑袋,看来她还有得苦头吃。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切记别太伤心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已经明示得如此透彻,她再不明白他也没办法。

雾气再起,那道佝偻的背影如来时般悄然消失。

许久之后,净水才现福德正神不见了,她慌张的连忙一呼——

土地爷爷、土地爷爷,你别走呀!快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回去……你出来,出来吧!我不要回去……”

她好慌,又惊又惧,如同失去伴侣的野雁,焦虑慌忙的四处高喊,想找回那份安逸和依靠,不愿就此孤雁南飞,落得影单形孤。

急了,她也就不辨东西,不意撞进一具温厚的胸膛,她噙慌的眸子一抬,闯入怜爱的黑瞳里,顿时心一定的紧捉着他不放。

怎么了?瞧你一脸慌色,想回哪儿去?”除了他的怀抱,她哪里也去不了。

抱紧我,妒恶,不要放开我,你千万不能松开你的手。”她好害怕,怕得心都冷了。

虽不知她为何做此要求,风妒恶收紧双臂将她环紧。“你抖得好厉害,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媚烟儿又来寻你晦气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心性大为转变的媚烟儿已非他昔日所熟知的那个爱笑妹子,坚持留在临安县不肯离去,他也无法真狠下心赶她出家门,让她怀着怨妒之心返乡。

不愿走,他也只能留,总不能真撕破脸让魏叔难做人,病情加剧,造成不可挽救的憾事。

其实他悬念在心的魏叔不是病了,而是人生必经的老迈,当年他带幼主逃出时已快五十岁,如今是六旬老者,又岂能体力如昔,毫无老态。

有鉴于此,净水才不因他请求而送涎,解其一身病痛,时日无多的魏仲谋已如风中残烛,就等油尽灯枯了。

她回去了、她回去了……”双肩不断打颤,净水她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谁回去了?”竟让她如此惊慌,语句含糊。

青莲回到大士身边了,她是被捉回去的,她……”她忽地掩面,不敢再往下想。

青莲是……”对她的事,他从未深究过,只知她非凡间女子。

星眸蒙上一层水雾,她微带哽咽的说道:“当初我们顽皮,打翻了星君送给大士的盒子,里头五颗五彩宝珠因而遗落人间,所以……所以我们就下来了……”转眼间已过了一十四载。

青莲也是一位仙子?”话问带涩的风妒恶低声问道,将她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