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郜(及先前的王处存)将手中的书纸凑到油灯旁点燃,信纸在一阵火焰中化作灰烬,他的脸上此时一阵明悟之色,接到史弘肇绝密信笺之后他心中已有定论,看来史弘肇越到强手了。

“向东南方向突!”他扬声高喊,手中大刀又挥舞了起来。但无论是燕军还是晋军官兵,在这突如其来的震憾之后,却都提不起杀意。其中燕军犹为沮丧,晋军官兵尚有为战友复仇之念支撑,他们却有一种被人遗弃之感。

“哈哈哈哈……”众将哄然而笑,先前的沮丧瞬间便无影无踪,一将道:“大王,我愿擒其来为大王戏耍。”

李存审预先派来的精锐依其之计,等到井陉关火起之后再过片刻,燕军丧胆溃逃之时再杀将出来。他们却不曾想高行圭能在危难之际整顿出一队人马。迎头赶来迎击。双方正在树林之前相遇,高行周此时已经上了马,大刀如风,连接斩杀几名敌兵,原本来偷袭者反倒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井陉关是一片火光,但树林附近却暂时未被火烧着,黑暗之中晋军官兵也不知有多少燕军前来迎战,双方大战了一阵,晋军将领唯恐是中了燕军之计。开始向后退却。

“阿力古!”景延广猛的喊道。

未等李存勖辩解,景延广又用手一指李存勖之侍卫:“再看他,额角有道浅痕,那是头戴盔时间长了的痕迹,这二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士卒,却装作百姓打扮,不是奸细是谁?”

“其中有诈。你倒是以为当初李夺得幽州真的只是侥幸么,当初刘守光父子雄霸燕幽,虽说西有契丹大军临近,南有我大军北上。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全部掌控幽州,李必然是前期下了不少的功夫的。而如今李羽翼已丰,燕幽是他地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幽州民风彪悍,猛将辈出,不可掉以轻心啊。”

李沉默无语,痛苦的摇了摇头,这世上有些东西可以放弃,有些东西却不能放弃。

等高行周派出的小舟将他接上大船,一个卫兵故意在他怀中摸索了几下,然后道:“确实没有携兵器!”

“原来如此,谢谢大爷了。”那校尉看出他神色间的不信任,再次施礼离开。来到村子口,有几个先出来的骑兵已经等在那儿。

李恍然大悟。印象中杨师厚应该没有死的这么早,而现在却有所提前,难道是李存勖暗中下的手脚?难道李存勖这么久按兵不动任由自己攻占义武地原因在这里?

当全身乏力的谢铭踏出了相府大门时,晚风一吹,他觉得混身冰冷,方才察觉到自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同敬新磨这般的奸臣斗智斗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尚差了许多。但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并不是敬新磨最终还是饶了他,而是敬新磨最后的那句话。

敬翔心中登地一下,历来为上者。最忌他人能看透自己想法,此乃亘古无变之理。自己听得李隐隐有不顾民心姿意而行便出言相谏。却不曾想李尚未说出心意,自己便揣摩而出。李虽然并未直接责怪,言语中的杀意却是他无论如何迟钝也感觉得到的。

“快让他进来。”

“晋王大军屯集四处,而杨师厚蠢蠢欲动,我家节度大人进军义武,王处直虽为名将,奈何兵微将寡难以支撑,此刻要么弃守易、定,要么战败被俘。或许已经悬于城头也未必。杀了我。也无法改变这些。”谢铭缓缓道,眼睛直直盯着敬新磨。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就要走了吗,再坐片刻吧。”敬新磨并没有象往常一样端茶送客,而只是坐在太师椅中,丝毫没有让谢铭离去之意。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李用兵如神。十谋九中,如果违背李帅令。姑且不谈军中违令者斩的军纪,单单这战败的可能性,便让他们噤声无言。虽然史弘肇一早就追随李,关系如兄弟一般,却也难以承担这重责。

“杀!”王处直连挑落数员敌人。再回头之时。现跟随身后的只有五十余骑,绝大多数已经被一片铁甲的海洋所隔开。马嘶鸣声里,不时有凄凉地叫声与沉重的落地声传来,他那雷霆般的突袭,在敌人厚实的阵势之中,收效并不很大。

战鼓再度激响起来,新换上西侧山岗的李山海手执双斧。浓眉一拧,杀气让他周围的部下都为之心中一跳。

“先生以为呢?”李没有回答,微笑反问道,这数万人的战场之前,二人仿佛觉得是在潞水之上的钓鱼般悠闲自若。

“正是如此。”敬翔点头道:“史将军所言极是,我军利于决而不利于久战,帅守之意如何?”

“放心,我们没有走错!”元行钦哈哈大笑,士兵都被瞒住了,那么混入幽州的细作自然也会被瞒住。他一指北方,大声道:“这次地目标是整个河北!”

“不必了,此战你们尽避放心。”李按捺住去抚摸她秀的冲动,看了英姿勃的卓娜一眼,论起来卓娜若是随自己出战,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但男人的自尊让他否决了这个决定,他还没有让女人上战场的地步。

郭崇韬见李存勖不以为意,忙劝道:“李据有燕幽之地,两年来更是励精图治。且原先燕幽猛将精兵尽归其麾下,更有数万虎狼之骑。如假以时日。任其展,为祸甚矣。大王深思啊!”

李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微笑,对于一众官吏的表现李感到十分满意。朗声道:“我主动出兵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别人的军队出现在燕幽的土地之上。两年的养精蓄锐等得也就是有朝一日不再被别人骑在头上欺负。”

李继续问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请主公吩咐!”

缪先生倒满酒杯仰头灌入喉咙,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已是泛一片红润,道:“契丹三十万大军南下,意将整个燕幽纳入囊中!”

起身行礼道:“大人!”

阿力古勃然大怒,喝道:“李小儿,要战便战,我大契丹绝不怕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轰!”

李回过头望了一眼马六,淡淡说道:“这些都是小财,我们要大财!”

狂乱的冷风吹拂之中,李存勖的身形依旧英武,然而眉宇中却隐隐有着一丝忧虑,秦宝脸上带着张狂的欣喜道:“大王,胜了,我们胜了!。”

“看来轮到我们上场了!”李凝视远处李存勖所在的方向,轻声道:“希望你还存有一点起码的传统道德吧!”长吸一口气,仰天长啸:“弟兄们,是时候了,看到那边地契丹蛮贼了没有,今天我们要以他们的血来祭奠那些曾经被他们蹂躏的我族百姓!”

“锵!”

“轰隆隆”

李嗣源心沉如水,契丹人越是不顾一切的冲击越是说明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残肢、断骇、鲜血。这才是战争,只要将契丹人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之上才能够报得中原的安定。全身血液仿佛沸腾,一股男儿豪气从心底升起,一声长啸“杀!”

“报!”一匹探马飞驰而至,马上斥候翻身拜倒在李面前,疾声道:“启禀将军,晋军大军全部出现,契丹人阵后突然烟尘蔽天,晋军似要动总攻!”

上百名肃立阵中的传令小校冷然下令,上万名弓弩手同时扳动弩机。将手中的箭支狠狠射出。倏忽之间,一片遮天蔽日的箭云已经空中高高抛落。挟带着凄厉地尖啸,朝面前地契丹骑兵厉啸而去。

战场之上契丹铁骑如浪潮般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李存审的二万兵马此刻就犹如那巨浪之上的一艘小船,随着波涛上下翻腾,一不小心就有覆灭的危险,契丹人不要命的攻击让他们承受了十分大的压力,顶在最前方的长枪兵地手甚至已经被那强劲的冲势给震裂了虎口。

“快去禀报大王,快!”

“有人袭营!”

高行周一把将景延广迎进大帐之中,探头四周望了一望,确定没有现什么异常情形之后转身入帐中,疾声问道:“景将军,突然来此有何要紧之事么?”

两人依令将竹篓放了下去,蓦然间突然觉得手上一沉。仿佛竹篓中装了什么东西,景延广眼中精光一闪,猛然道:“快拉上来!”两人依言将竹篓拉了上来,手中颇显沉重,粗大的草绳在城墙上摩擦着,一寸一寸的往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