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仙仙的心里仍存在大家闺秀的骄气,尽管她和善的对待所有人,尊卑之分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不时地左右她极力亲和的表相。

熏儿呀熏儿,你真的害人匪浅,为什么为他冠上一个和烧饼私奔的罪名,让他一时气岔地滑下屋檐,直想把手中的烧饼丢弃。

大红花轿门前过,问你何时捎媒来。

真是天大的冤枉呀!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为了免费的束修使尽全力,生怕在运动比赛上小输一局,没法子向方山长交代。

姑娘的芳名叫唯熏,小名妞儿,在下说的对不对?他表情和善得找不出一丝心机。

瞧瞧这大门多厚呀!肯定非常值钱,她家的门板还没人家的一半厚,束修一定贵死人,她还是要斟酌斟酌,免得付不出束修得卖身为婢偿债,她这一辈子都甭想嫁人了。

一抹阴恻恻的笑意由司徒悔嘴角勾起,他掩藏得很好不叫人看破,外人只瞧见他如日薄西山的身子摇摇欲坠,却看不见他一肚子坏水。

一切准备就绪,高壮的马屠户便将推车推往市集,开始一天的叫卖工作。

隔壁大兴土木的动工了半年多,只见高楼亭阁不断的建,规模宏大又颇为气派,不知道是哪户人家有这么好的眼光,相中了这里地灵人杰来跟书院当邻居。

如果她们能劝服马姑娘拒绝婚事,那么小姐还有几成胜算能掳获悔少爷的心,偏她不懂事的口出恶言令小姐无颜见人,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断绝。

荷花姊,你不要开口奴婢,闭口丫头的,好象我们身分有多低贱似。卖猪肉的都能当上少奶奶,侍婢一样能当家主事。

说不定日后她也会被哪位爷儿瞧上,八人大轿风光出阁。

荷花严厉的睨了她一眼。我们的身分的确低贱,你不要痴心妄想有朝一日当上富贵中人,我们的命早就定了。

谁说的,屠户之女不就嚣张地向我们炫耀。哪天换她转运了,看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你怎么不知反省还贪求我们本分以外的事,小姐这下被你害惨了。她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荷花姊,你太严肃了,嫁不成大少爷就嫁二少爷嘛!反正兄弟都差不多,姑奶奶不会让小姐受气的。莲儿天真的说道。

你……我真让你磨得没力气,你爹娘能换人吗?感情的事怎能说变就变,小姐根本不爱二少爷。

当然不成。可夫婿又不是爹娘。

荷花无力地瞟向失去欢颜的主子,为莲儿的无知感到灰心,她真的是被宠坏了,心智停留在十岁拒绝成长,让人不得不为她的将来担心。

暮色西沉,黑色纱幕笼罩大地,一轮半残的明月高挂树稍,点点星辰暗笑世间儿女的痴傻,闪烁着稀微光芒为夜色增颜。

心伤的楚仙仙食不下咽的望着窗外,一片的暗黑正是她此刻的写照,荒芜而看不见未来,前途茫茫不知该往何处去。

自古多情最伤人,空留余恨独对月,斯憔悴,欲断魂,魂魄无依。

小姐,您别再伤神了,好歹吃点东西别折磨自己。才两天工夫就瘦了一大圈,她怎么向庄主交代。

撤了吧!我吃不下。维持原来的姿态凝视无边的黑,她的心情也一如夜色难以清朗。

吃不下也得喝喝汤,垫垫肚子也好。她盛了一碗热汤尽侍女的职责,主子是天不能有所损及。

楚仙仙表情茫然,动也不动的坐着。荷花,妳瞧今晚的月色与咱们山庄的月亮像不像。

小姐,您多愁了,明月不管到哪都一样,只是心境上的不同。

我看它笑了,笑万年的孤寂。无人作伴,孤零零的随着潮汐起落。

悲伤而凄凉,星泪点点。

小姐,别再想了,您快喝汤吧!我和荷花姊姊都很担心您的身子。月亮哪会笑呀!小姐犯傻了不成。莲儿亦一脸的忧心。

凄美的笑颜绽放在她善感的脸庞,令人于心不忍。

心也明镜,尘也明镜,明镜如人我却看不透,真是可笑呀!痴恋了多年,到头来她却不认识心系涅盘的镜中人。

小姐您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她要镜子吗?

懂也是懂,不懂也是懂,似懂非懂,人生无常。玄机参不透,她还是得苦过一回。

当心一旦落空,她不知道还能依附什么,空荡荡无所适从,连爱人也觉得累,身心疲乏,很想好好的睡一觉当是梦。

可是她终究阖不起眼,了无睡意的睁大无焦距的眼,希望能从中找回她遗落的眼泪。因为她哭不出来。

荷花姊,小姐到底在念什么?不会是疯了吧!两眼呆滞。

安静,别多嘴。小姐的难过居然看不出来,枉费小姐那么疼她。

好嘛,我闭上嘴当哑巴总成了吧!不说就不说,她乐得清闲。

明月当空,蛙鸣低切,主仆三人各怀心思,沉寂了好一会,不知如何开口化开一室的沉闷。

心是沉重的,人面难掩桃花色,即使愁锁深眉,美人的姿态仍是不变,绝美的容貌并未让楚仙仙得天独厚,生在枭群之中是忧乐参半。

小姐,看开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您不是常说做人有舍有得,不必过于计较。

我……劝人易,行之难。

什么舍、什么得呀?怎么又没用膳,存心要成仙成佛不成?!

汲汲于权势名利的楚月凤是人前人后两张脸,对有利可图的人事物特别殷勤,只要能让她地位更加稳固的助力她从不放过。

当了二十几年司徒夫人她什么也没得到,丈夫、儿子都离弃了她,如今她只好靠娘家的势力扬眉吐气,捉稳权势。

她不懂为什么这些年亲生儿与她日益疏远,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一律反对,甚至将当家做主的权利收了回去,不准她插手司徒家大大小小的事,等于是架空她不让她有生事的机会。

为了这件事母子俩闹得不欢而散,多次龃语几近反目,让她痛心又不安,生怕他会同他爹一般无情,十六年来不幽曰同她说过一句话。

即使夫妻情分淡薄,她还是不后悔当年所做之事,她得不到也不许别人得到。

姑奶奶,你来劝劝小姐,她已经两天没动过筷子了。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荷花急道。

哎呀!你这丫头在想什么,一个病鬼值得你伤神吗?瞧瞧我带谁来看你了。幸好她早做打算断了她念头,不然她哪会死心。

饿个两、三天不打紧,像她当年为了争取丈夫的汪意力不也常常故意不用膳,病恹恹地好博取一丝怜惜。

楚仙仙稍微回了回头,不特别欣喜的问候一声,大哥,你也来了。

瞧你有气无力似的,你大哥不来看上两眼怎安得下心。故作热络的楚月凤抢先一步表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