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

祁明夏听罢,虽然仍是狐疑忐忑,心下却不免舒了一口气。或许,皇帝当真没有认出芊泽,若是这样,真是太幸运了。想时,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鸣笛,向着天空投放而去。尖锐的鸣叫声过后,天空里便蓦地开出一朵璀璨的焰花。

“穿上吧,你来来去去去,总是一件单薄衣裳,哪里顶得住。”她执意把蓑衣放上马背,迎着狂乱的雨水冲着他笑:“知道么,虽然你没有跟我说过什么话,但我却觉得,你好熟悉,很亲切。”

鳞铠御林军白晃晃的跪了一排,上官柳莹怒不可遏,恼红了一张秀脸,咬牙切齿的又道:“莫不是插了翅膀,沁城皇宫的宫门,就像自家后院一般,说出就出了?”她挑眉,插着腰思忖,旋即她像想到了什么一般,一顿:

果真有人!

——说不定,皇上的内心,是出奇的美丽呢!——

他一扯马缰,调转过头来,云在风中张扬纷飞。他不再穿着一件妖娆的红衣,此刻他披着素白的长衫,胸膛不羁的露出,风一吹鼓,他便宛如在天际飘逸的一片浮云。

在哪?

祁烨眯了眯眼,神色俊冷的问了一句。单喜说到:“说了,婪妃娘娘是知道的,但她并没有劝阻芊姑娘。”

“呵呵。”

祁烨脸倏地的沉了下来,黑眸微微怒瞠。

听罢,芊泽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袄子,忙不迭把羽晴裹了起来。瑟瑟冷风吹在芊泽身在,单薄的内裳下,鸡皮疙瘩倏地爬满了手臂。但芊泽却像感觉不到分毫,一个劲掖起羽晴身上的袍角。

“芊泽!”

芊泽是野花,没有人能种它。如果你有了芊泽的种子,你可以尝试埋下它,但它永远不会芽。没有人知道这种花应该怎么去种,如何去养,人们见到它,就只是在山野的一处,孤孤单单的一支。传说中,芊泽花若是开满漫山遍野,将会如仙境一般的美丽。

夕岄也看了去,轻轻颔:“好。”

如此,这支精锐的黑胄骑兵,在一阵窸窣的声响之后,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片荒芜的领域。月黑风高,索魂谷里如死一般的寂静。刘钦与夕岄等了许久,几乎以为这漫长的夜,就会在持续的等待中无疾而终。然而,一点微弱的光火从远处亮起,它忽隐忽现,飘渺不定,却令人心头为之一震。

“刘钦。”

夕岄低呼了一声,刘钦随之看了过去。

远处,那稀疏的火光渐渐清晰起来,到了最后已是腾亮的一条火龙。蹄声隆冬,格外招摇,那人马来的极为猛烈,不出半会儿已经完完全全的曝露在夕岄等人的眼前。

这行人均是一身玄黑劲装,重要部位都镶嵌了硬实的金属甲片作为保护。他们身形彪悍,面色无惧,远而观之像一群捏成一个模样的玩偶。而这群玩偶间,亦有不同寻常之人,那人月白长袍,神色冷峻,周身散出一种难喻的震慑力。

他勒住马绳,竟在这里停了下来。

而随着他一停促,那身后之人便像被遥控了一般,纷纷顿住。

“他们现我们了么?”

刘钦心下大诧,脸上煞白一片。夕岄亦是分外忐忑,眯着眼打量过去。

祁烨立在马身上,黑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他冷冷说到:“拿火把来。”

莫殇在他身侧,听罢便顺从的递上一杆火把,祁烨接过它,翻身跳下马。他行了数步,继而把火把伸出,照耀他脚下的一方土地。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现了夕岄的队伍所遗留下的脚印。

此时夕岄神色一震,心中大呼一声不好。而与此同时祁烨也露出一抹邪佞诡谲的笑,他缓缓侧过俊庞,隔着漆黑的夜向这砾石丛里望了过来。他目光犀利如鹰,夕岄简直以为他看的见自己!

夕岄一扶腰间的长剑,一个咬牙后竟从地上弹跃而起。

“上!”

他直冲上来,身后将士们则一呼而应,也提刀勇猛的冲出砾石岩丛。往着数千人袭来,玄黑劲装的暗烩教徒纷纷亮出武器,做出应战之姿。两拨人马不出半晌便交融到了一起,火光照耀下,祁烨看见了夕岄等人的面孔。他俊庞一怔,露出一丝错愕的神情。

是他们?

祁烨怔忡时,夕岄已一马当先的冲到他身前,他借着奔跑力道,纵身一跃,长剑当空狠狠劈下。祁烨蓦地一抬头,横臂以剑鞘相抵。他抵的轻松自如,像是根本没有费一丝力气,夕岄则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持剑的劲力愈大。

“是你们?”

祁烨薄唇轻启一问。

“你以为会是谁,是明夏将军么?”夕岄嗤之以鼻,心忖他是在瞧不起自己,认为自己不够资格和他决斗么?

祁烨见他眸底,仇恨尽露,有一丝的不解。但旋即他又恢复了昔日的俊冷神情,一挥手臂,把夕岄的身体推了出去。夕岄连退数步,才站了稳,他不甘不弱的又奔了上来,几个连招刺向祁烨。

祁烨剑还没有拔出,只是躲闪。夕岄恼羞成怒大喝:“拔剑,为何不拔剑!?”

“拔剑你就死了。”

祁烨一眯潭眸,嗤的一笑。

夕岄一招也砍不到他,怒的双目赤红,到了最后,他竟是边叫嚣边胡乱挥剑。

“呀!!!!”

他累的大汗淋漓,却依旧顽固,祁烨仍只是躲避,一招也没有出。不仅是他,所有的暗烩教徒在所见来人时,都没有使出全力。他们不约而同的只是回避,不做反击,而虽是如此,那夕岄的骑兵队却因为实力悬殊,伤不得他们分毫。

刘钦渐渐感觉到气氛不对,这皇帝不是要来攻打他们营地后方的么,为什么现在中途见着他们,却不出手?他们是在有意嘲笑他们的弱势么?

“皇帝,为何不动手!?你怕了么,怕打不过我们是么!?”刘钦反讽回去,祁烨瞥了一眼他,却只冷冷的说:“你们让开。”

“让开!?”刘钦听罢霍地仰面大笑。“你要我们西营人的命,还叫我们让开?如果想走,就从我们的尸身上踏过去吧!!”

说罢,他也从一旁加入战斗,与夕岄一同对抗祁烨。在两人剑势的配合下,祁烨已渐渐不再只是躲闪,他运动剑鞘,巧妙的避过他们的每一个攻势。几番争斗下,刘钦与夕岄仍未伤着他一丝一毫。

“你们打不过我的。”祁烨冷冷出声,夕岄却更怒,他暴喝道:“打不过,亦要拦住!”

“受死吧!”

就在祁烨与夕岄对话之时,刘钦从旁突袭,他短促的低吼一声,倾尽全力的刺向祁烨。祁烨猝不及防,却灵敏的一侧身,只被他划破了一小段衣襟。这招过后,祁烨一垂目,竟没了动作。而刘钦与夕岄也像是感觉到他周身山雨欲来之势,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杀气节节疯长,祁烨缓缓抬眸,阴鸷横生。

“真是一群愚昧之极的人。”

他不屑的望着面前的二人,龇牙启音。

“杀了你们也无妨!”

说罢,他右臂持剑一横,以掌风推出剑鞘,那柄寒气逼人的宝剑才显露它的锋芒。清辉的月色下,那剑却无光无彩,仿佛是从无尽的黑暗中蕴育而生的。刘钦与夕岄神情一凛,知道祁烨已起了杀意,他们背对背,欲联合抗击。

祁烨一躬身,后脚劲力勃。他怒冲向两人,手里的剑也随之一侧,空气里顿时出一种毛骨悚然的簌簌之声。

夕岄瞠目,不知该如何迎击这样的攻势。他举剑相抵,只觉一道厉风向他们这边耸来,随时能割的他们支离破碎。果不其然,祁烨一挥剑,在半空中生生划破空气,这半弧的剑气倐地飞了出去,直直击在两人身上。

“噗——”

“啊——”

两人被打的腾空而起,疾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刘钦脚撞着在地上,‘啪呲’一声狠狠骨折了。他痛的大喝,脸上血色尽褪。而夕岄也伤势不轻,但却竭力的攀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再次举起剑。

他眸底的恨意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