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说话,旁边的人倒叫了起来:“兰姑,人家小女孩已经这么可怜了,你就积点阴德,不要再去祸害人家了。谁不知道,跟着你的女孩到以后比给人卖掉还惨。”

小猴子在一边嘀咕道:“偏心,见色忘友。”

小猴子放牛刚好路过这里,看见薛鹏被打,急忙冲过来要帮忙。可是他毕竟年纪幼小,身材单薄,很快就被打翻,和薛鹏一样被打得鼻青脸肿。

小猴子的脸仰起老高:“小不点,连孙悟空的故事都不知道。”

族长站了起来,他的身材很矮,可是隐隐的一股气势让他看起来给人以山的威压。全场立即肃静了,静到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偶尔有声婴儿的啼哭,但马上消失不见,估计是被母亲把口堵上了。

面前的女人正努力的镇定下来,一身灰白的土布衣服,脑后一个大髻,相貌平淡无奇,只是红扑扑的脸让人有些心动。

小猴子也爬了起来,揉着眼睛道:“就是啊,那些和尚道士啊最会骗人的了,我小时候有个和尚还说我和佛有缘,想化我去做徒弟呢,后来被我爹打出门去了。对了,老尼姑说你什么?龙断鹰飞?是什么啊?我也来看看。”

他不理小不点的大声抗议,把小不点的头捧在手里瞧来瞧去,还装模做样地这里捏捏,那里摸摸,然后煞有介事地啧啧有声。薛鹏看得有趣,也伸手在小不点粉嘟嘟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小不点的脸涨得通红,忽然对薛鹏道:“你也别太高兴了,要知道那方丈也给姐姐算了一把哦。”

薛鹏急忙问道:“老尼姑说了些什么?”

小不点把头抬得老高:“我才不告诉你呢,除非,”他指向小猴子:“你帮我教训他。”

小猴子见势不妙刚想逃,就被一把抓住,然后被薛鹏和小不点合力按在床上打了一顿屁股。

不理犹自摸着屁股哼哼唧唧的小猴子,薛鹏问道:“快说,老尼姑说你姐什么了?”

她说姐姐眉长嘴淡,丹凤三点头,是红颜薄命之相,而且今年命犯桃花,恐有大难,还说如要脱难,须到庵里带修行一年,不许与男子相见。”

薛鹏听得大怒,他无法想象要是陈雅真的躲起来一年不见他,他的日子该怎么过。他又想到在观音像后面的刻印,要是陈雅跟这些淫尼们一起住上一年。。。。。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薛鹏长身而起:“小不点,我们一起去想个办法羞辱那些尼姑。”

陈飞兴高采烈地跟着他去了,只留下小猴子仍赖在床上揉着屁股叫痛。

当天晚上,据说有人在观音庵门口看到两条白影,一高一矮,还出怪叫声,这人马上吓得屁滚尿流跑回家去了。

第二天,这人又麻着胆子到观音庵去看,庵门口被人泼了好大一滩鸡血狗血,而旁边的墙上则被人用黄泥写上一副对联“虚言妄语轻佛祖,问天下贼秃几许?柳眉俏目妙春风,看小尼身段如何?”。

乡下地方平时很少消遣,观音庵事件就成为这个冬天茶余饭后难得有趣的谈资,这个目击者也成为小酒馆里最受欢迎的人。他常常眯着眼睛等别人烫上一小杯谷酒,然后跷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讲起那一夜月黑风高,他如何机警地现那两只鬼正在兴风作怪,又如何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叫一声“阿弥陀佛”(有时候也说成“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冲上前去与二鬼搏斗,直打得天昏地暗,愁云惨雾,终于将二鬼制服,自己也元气大伤,吐出几十两血,亏伤几十年功力。于是在旁人敬佩不已的眼光中,捉鬼仙人洋洋得意地离去,留下一地的瓜子壳。

但是冬天终于也是要过去的,终于有一天,捉鬼仙人现没人再来请他喝酒,也没人再来听故事,他失落地叹了一口气,也扛起锄头,牵起牛下田春耕去了。

薛鹏这一段时间过得不是很舒坦,随着春天的到来,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萌动,就象有人拿着根羽毛在轻轻搔着他的心一样,痒得难受。他好象突然间现少女们的春装是那么鲜艳夺目,少女们的盈盈笑语好象潺潺的春水,少女们的腰肢好象摇摆的春柳,一幕幕勾动他的心弦,撩动他的情思,他一天天想着陈雅了。

他经常会找点事由去拜会族长,顺便探下族长的口气。可是每次一见到族长那板着的面孔,他满肚子的话就好象在喉咙口被人一棒子敲了回去,再也不敢提了。他每天晚上都打定主意第二天就请辞出去谋个前程,可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打个哈欠就又犹豫不决是不是还要缓一缓看看再说。

陈雅还是照常隔一段时间送幅画来给薛鹏看,从画上来看,以往古佛青灯般的内容明显少了许多,反而多了很多桃花流水,莲娃钓叟。薛鹏也常常会在画上题些春梦幽思,彩凤求凰之句,据小不点说陈雅看了之后总会脸红半天。

公学里的学生们也感到薛先生明显没有上一年认真了,有时候读着书眼睛却瞟向窗外那一对鸟儿,有时候批着作文也会突然哼上一句:春花春月愁煞人。学生们刚开始还有些奇怪,后来就慢慢习惯了,有时候趁着薛鹏出神的时候溜出去掐几枝花,逮几只蚂蚱,回来一看,先生还在那里半梦半醒呢。

这天薛鹏照例又在神游太虚的时候,后村的石老爹用绳子串了一串学生找来了,原来他们竟跑去石老爹的田里偷黄瓜吃。石老爹带着一大抱还没大熟的小黄瓜,气得胡子一吹一吹的,指着薛鹏的鼻子骂了十几分钟才消气离去。

薛鹏也气得不轻,恶狠狠地把戒尺亮了出来,学生们害怕起来,全部都往陈飞后面躲。小不点做了个稍安毋躁的手势,笑嘻嘻地走到薛鹏面前。

薛鹏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重振师纲,不管他说什么,先打了再说。陈飞走上前,轻轻对薛鹏道:“昨天丁家湾的姑婆亲自上门给求表哥求亲,爷爷答应了。”

薛鹏大叫声:“什么?”

陈飞指了指后面的同学,薛鹏马上挥手让所有学生提前放学回家,然后拉着小不点问确切情况。

小不点道:“姑婆和爷爷是亲姐弟,听说爷爷小时候都是姑婆带大的,感情可好了。本来姑婆这几年身体不好,都不怎么出来了,可是这次求表哥,也就是他孙子,不知道怎么把她搬出来提亲。爷爷一见到姑婆,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昨天姐姐哭了一晚上。。。。。。”

薛鹏急忙道:“怎么会这样的?不是说雅儿年纪还小,不会迫她吗?”

姐姐上个月刚过完十六岁生日。”

薛鹏脸上阴晴不定,沉思许久对陈飞道:“小不点,你安排下,我想要见你姐一次。”

陈飞苦着脸道:“又来,不会吧,上次你们在一起给表哥和小琴看见了,虽然没告诉爷爷,但是那以后小琴对姐姐看得可紧了。”

小琴不是个丫鬟吗?”

是啊,不过她挺会弄些花花草草的,很招爷爷的疼爱,前年弄了盆珍品茶花给爷爷,爷爷高兴坏了,简直拿她当亲孙女看。前一段她又弄了盆漂亮得很的花儿进府来,估计是要等爷爷大寿送给爷爷的吧。”

薛鹏坚持道:“不行,我必须要见她一面,你要是不帮忙,我就直接进去找她。”

陈飞道:“那我帮你问下姐姐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