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脸盆里撒了盐巴?”她紧闭双目不停地甩动着脑袋,声音嘶哑地怒吼着。

是赵前!

这眼见着她一张老脸都要废了,却犹如死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是吓得狠了。

要不是因为先前对他有所利用心感愧疚,再看在他匀了一间屋子的份儿上,她才不会拼了老命把他拉上来呢。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踹开他后拍屁股走人。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能生养出这么不是东西的小东西来。

春裳还没有出来,屋内依旧一片漆黑寂静。院中灯塔内的烛光闪烁跳跃着,投射出木质楼房暗重的黑影,犹如蜇伏不动的猛兽,张着血盆大口,静待猎物上门。

赵前!

屋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却越来越逼近,让人心惊肉跳。苏雪努力撑着身体紧紧地咬着嘴唇,希冀听到里面的人发出一丁点的说话声。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刚才还是说笑的?”苏雪抬头淡淡一笑,动手将带来的饭菜一分为二,将其中的大份推到绿然面前,“快吃吧,这些饭菜确实是人家没吃过的。就算吃过了,那也没什么,至少不会带着毒不是?”

“没事,我没事。”苏雪阻止了绿然要将自己上下好一番检查的举动,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后脑勺,缓缓摇头。

春裳越发地言语刻薄肆无忌惮起来了。难道,是她心中笃定了什么,才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连在我面前作戏掩饰也懒得了?

“啊?春裳,你说什么?你说赵护院侍候得不好?不会啊,我觉得他一路上又尽职又勤快啊。”苏雪眸中的冷寒已然敛去,眨巴着眼睛的模样充满了孩童的稚气,渐渐地又带了点了然和不可置信,“春裳,莫不是……你对赵护院有意见?”

这些饼子就算看不出脏了,可毕竟是掉落到了地上的,怎么还能让娘子继续吃呢?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踏”的声响如同雨天的闷雷。众人循声看去,竟见得官道上烟尘滚滚,数十骑如风驰电掣般,眨眼便至,又转眼消失在了烟尘中。众人被翻滚的烟尘呛得连连咳嗽之际,只来得及看清他们是一群穿着统一铠甲的男子。

一面说着,她还不忘眼睛一斜,将目光往绿然身上落了落。那明摆了说绿然撺掇苏雪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绿然心头一窒,抿了抿唇便要张口争辩,春裳却紧接着开了口:

她拍了拍马背,确定它不会再陡然一个纵起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拂开尘土,伸手将那银色的东西捏起,却是两根极细的长针,跟前世医院里针灸用的银针相差不大。

再侧头看了看一旁抿唇垂眸似乎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的绿然,孙安看向苏雪的眼神中便带了几许赞扬。

“娘子!”绿然本就泪眼汪汪被突然的变故吓得要哭了,此时见着苏雪跌下马车去,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落,疯了一般扑上去拽住她的裙腰带,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单手将她提了起来。

贪官克扣赈灾钱粮之事,她并不陌生,但在灾情如此严重之地还要剥削劳动力的,她却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官员,何止是贪婪,简直已经称得上道德败坏杀人凶手了。

“我就靠在你身上睡一会儿吧。”苏雪顺势倒在了她的怀里,让她的手环着自己的腰,却阻止了她将自己抱上膝头的动作。

“一路上别再任性了……”车帘放下,终于将那一脸不舍担忧的苏文超隔绝开去,叮嘱的话音逐渐飘远。苏雪吸了吸微酸的鼻子,敛去心底的不舍,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害死二夫人,如今又如此虐待二娘子,她算是彻彻底底地见识到苏家人的绝情与无耻了。在府里尚且如此,这一路上还想他们善待娘子,怕也是不可能了。

什么叫屈身就婚?好一个屈身就婚!

“那还要怎么做?”

田姨娘一向极为小心谨慎,将肚中的孩子当做筹码,生怕自己出个什么差池,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当口流产呢?这究竟是意外,还是……

“不好了,老夫人哮喘的旧疾又加重了……”

“你外祖母她确实是哭坏了身子,这不,好几天,一直昏睡着呢。方才你二舅舅才带着她去看大夫去了。你舅舅和我忙着照看她,这些日子倒也没得空去看望外甥女去。”待到他们入到院内,文氏再次迎上前来,抢着说道。

当天下午,绿然便寻了个机会将苏雪的话传给了苏文超。而苏文超也没有辜负苏雪对她的一番信任,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紫芸阁。

邹桐艳的心性,远比她预想的还要坏上几分,简直就是个心狠手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主。如此一来,她的处境不只是艰难,简直堪称凶险。拦路虎已除,这根时时扎在心田的毒针,邹桐艳怕是绝不会留下吧?

娘子果然还是个孩子,怕是没有从自己的话中听出苏、韩两家人的冷漠无情吧?要不然怎么会一点气愤之色也不露呢?

一面说着,她又一面将自己的两只小手呈到苏文成面前,露出其上深而杂还在滴着血的划痕,甚至其上还沾着几许绿色的树皮状物。原本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因着那狰狞的划痕而显得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