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丹已经小心迈着碎步从梁辰身后走了过来,她的行动总像是怕惊到谁似的,蹑手蹑脚的,小意得让人心疼。

牛玉才脸皮阴睛不定,眼里神色不善,一一从几个人脸上扫了过去,并没说话,只是很臭屁的负起了双手,旁边他的一个跟班的却站了出来,“你们几个,滚一边儿去,别打扰我们才哥泡码子。”

“呵呵,习惯就好。”梁辰知道张凯一直在观察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落在了他的眼睛,却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道。

“既然你在睡觉,那就别怪我了。”叶梓指着花名册,随便挑了一个人,“赵子璇。”

齐耳短发,让她看上去无比干练。秀丽脱俗的脸庞格外引人注意,如果不是那副金丝边儿眼镜在给她增添了几分知性味道的遮住了几分美感,她的丽色还能再增三分,让人一眼望去都不舍得转睛。

“浩子,你还说当年那糗事哪?后来你居然胆大包天给咱们姜老师在语文书里夹字条,结果被姜老师的丈夫发现了,险些揍得你满头是包。要不是那天我把姜老师找来救你,你就完蛋了。”李吉这时候终于坐了起来,笑着揭发王浩然的糗事。

于是几个人开始放斯文下来,开始小口小口地抿着喝,同时聊些家长里短的,当听到梁辰自幼家贫,十岁失去父母,这么多年全靠一个人打拼的时候,两个人全都激动了,因为他们两个也同样是农家子弟,毕业后都是靠自己一个人的打拼闯下了今天局面。相似的经历更让三个人有着共同的语言和话题,一时间聊得更加投缘了。

“好,早点儿回来,我们等你……”高羽几个人依依不舍地道,梁辰威严中自有一股平易近人亲和力,而且为人又是如此的豪爽大气,几个年轻热血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腻在一起才好。

一群人在屋子里边胡吃海塞边八卦着不提,高羽、马滔还有李吉和王浩然都站在门外,王浩然已经很不争气地眼圈儿红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挨了几刀就能置办下这么大个产业,同时心底下的愧疚无以复加——没别的,因为他当初看着那雪亮的砍刀落下来的时候,都想跑来着。

梁辰挂上公用电话亭的电话,将李想送回了家,李厚民却没有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他有心结,一个人冷静一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就你们这些人的脑袋瓜子,跟被驴踢了没什么两样。”唐所一腔邪火,劈头盖脸地骂过去,弄得一群下属不知所措。随后唐所自己亲手去给梁辰打开了铐子,几乎跟见着自己亲大爷似的,将梁辰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白指导员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李想挎着梁辰的胳膊心疼地望着他手腕上的紫印子,咬着嘴唇,眼里已经有泪水了,这一次是真哭,不是演戏。

梁辰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犹豫起来,杀人杀个死,原本他想借这件事情把陈大力直接搞死的,他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人,爱谁谁。但现在看来,如果在这种场面下直接把陈大力搞死的话,恐怕连带地也要得罪一大票警察,虽然他不怕,但如果成天被警察盯着,也不是件让人舒服的事情了。

可是还没等他回答,后面的陈所已经冲了过来,举着橡胶警棍兜头狠狠地砸了下来,嘴里还怒吼着,“跟这种暴力抗法的小流氓多说什么?我亲自把他抓起来!”他是看着梁辰如果真要依言蹲下,自己心底下这口恶气在这么多人眼前怕是难出了,必须要死死地扭住梁辰暴力抗法不投降的这个藉口才能狠狠地出口恶气。

“混蛋!”梁辰的眼神森冷起来,突然间便伸出了手,一把掐在了那个警员的脖子上,将他推了个大屁墩儿。

梁辰护着李想挤上了车子,好不容易挤到了后面找了个位置站了下来,周围的人挨挨擦擦,梁辰尽量护着李想,不让一些无良的猥琐男们借机会占李想的便宜,李想在他强有力的保护之下,如同面前树起了一面肉屏风,倒也安全得紧。

“被遮掩的真相终究会在将来揭开,穿着真相外衣的假像永远只存在于过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梁辰望着王丽薇淡淡地一笑道。

“女儿是我生的,你没资格不让我见她、亲她、爱她。”王丽薇气极道。

梁辰并未急于出声说话,只是细细地端祥着这个中年美妇,几眼看过去,就已经确定,她就是李想的妈妈。那眉、那眼、那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几乎就是半点不差。如果这女子再年轻几岁的话,与李想站在一起,恐怕说她们是姐妹也会有人相信。

“好了,别闹了,你母亲在哪里?我带你去见她!”梁辰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一个比较艰难的决定——为了李想着想,他决定带她去看看她的母亲也好。毕竟,孩子的母亲就在这个城市,而且十年未见,如果不让人家母女见面,毕竟有些太残酷了。

“嗯,知道了。”梁辰一点头,踩着麻三的脚已经抬了起来,麻三好像身上挪走了一座大山,如释重负,拖着一裤裆屎尿跑到一边去找纸笔拟合同去了。

梁辰在太子哥手下的那个六子那里已经了解到了麻三的具体情况,说起来,麻三儿还真是个人物,手下也有几十个小弟,平时在大学城这边呼风唤雨的,倒是挺威风。当然,他仅仅是在学校这片算是个人物而已,跟太子哥这种真正江湖上混的人,还差了两个级别。

刘莎莎依依不舍地跟梁辰告别,去上班了,梁辰闲着没事儿,就又去学校的图书馆,继续泡在知识的海洋里倘徉。

“呵呵,说得好,明天的一切才是最好。”梁辰也举起了碗,可是心下却是油然一叹,如果一个人心底下潜藏着未知的、沉重的负累,明天的一切会不会真正的好起来呢?他不知道,或许这个答案要待明天到来时才能揭晓吧?!

刘莎莎心有七窍,哪里还不明白这个事情,抿嘴一笑,悄悄握着梁辰的手掌一捏,里面硬硬的一叠钱,梁辰会意,握在掌中点了点头。不还没等缩回手去的时候,刘莎莎已经跟小野猫似的又狠狠地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疼得他险些叫出声来,转头一看,刘莎莎正狠盯了他一眼,大有今天晚上跟他没完的意思。

“嗯,没事儿。”那个女孩儿脸红了,透明的肌肤上仿佛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从脸蛋儿一直红到脖子,轻轻应了一声,伸出几根指头的指尖儿来握住了梁辰的手,站了起来。不过站起来的时候眉头蹙了一下,有些站不稳,显然刚才扭到脚了。

“哎,好咧。”王浩然迈开两条大长腿,乐颠儿颠儿的去找人了。

在任何站立式格斗比赛中,这绝对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要知道,就算自己的拳打不到对方的要害,但对方也要有必要的格挡或是防护,没有肢体接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目前来说,让高羽心惊肉跳的是,打了这么半天,他居然连梁辰的边儿都没碰到,无论他的攻击多猛烈,对方也只是轻轻一个滑步或是微微扭身一闪,根本不必格挡或是防护,就完全能避开他的攻击,看似惊险,却偏偏就差毫厘,碰不到梁辰的身体。说句难听的,他现在等同于自己跟空气较劲在胡打一气,跟梁辰没有半点关系。

高羽见状也是一愣,看见梁辰满是敌意的眼神望过来,赶紧摆了摆手,“兄弟,我也不清楚情况,你稍等一下,我去看看。”

一步便跨了出去,马滔吓了一大跳,赶紧向后一个错步,同时慌忙摆手,“兄弟,别误会,我没有任何恶意,不是寻仇来的,更没带人来,不信你看看。”他向身后一指,梁辰眼睛一扫,果然,他身后并没有人。

“如您所愿。”梁辰略卷起了衣袖,以瓷勺舀水电瓷壶中煮水,这边开始将那套晚哥釉青花山水一一掀开,每碗中投入一捏茶叶,不多不少,均是三克。待水烧开后,将水稍晾一会儿,等水温降至八十五度时,提起小壶每个茶碗中注入了一百五十毫升左右的水,随后盖上了碗盖儿,浸泡了五分钟后,梁辰伸出手去,“虞叔,请!”

“谢谢虞叔。”李厚民这才敢直起腰来,将手里拎着的大红盒子恭敬地往前一捧,“虞叔,知道您喜欢品茶,这一次特意让人捎来几盒上好的茶叶,给您品尝。”盒子里装的就是张大年王觉民那几个人带来的茶了。

梁辰的英语水平倒也不是一般的高,很标准的发音,积累的单词量也大得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归国华侨呢。

“我十六了。”李想黑漆漆的眼珠儿转了一下,刻意把自己说大了一岁。

看见梁辰走了过来,李厚民放下了报纸,微笑向他点头。

“嗯?怎么了?”梁辰转头望着他,皱起了眉头。

看着梁辰,她心下突然间一个哆嗦,缓缓地松开了挎着他胳膊的手臂,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还有种说不出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