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相见时,如幕的雨帘中,本以为此生也必定是水过无痕,谁想到她此刻竟然如此乖巧地在他怀里酣睡,命运的安排,其实有时由不得自己不服。

热气凝结成水珠布满他强壮的胸膛之上,几个月的行军生涯,让他原本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洗礼得泛出古铜色光芒,显得更有男人味。看得她喉咙忽然变得好干好涩,体起升起一股热气,他胸前的肌肉,看起来好好摸的样子,真想上前细细地抚摸一番。

他停住脚步,就这么站在院子里,遥遥与她对望,眼眸深不可测,看不出情绪。

“王妃,这镯子好漂亮。”绿罗开心地赞叹道。

怪谁呢?怪娘亲早逝,让她对这些闺房之事不了解,以致于弄出人命来?还是怪他太过纵欲,苦果却留给她尝?其实她能怪谁?最该怪的那个不就是她自己?

“我爱他、爱他,唔……”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他狂怒地堵住了嘴,想要故计重施咬他一口,不过被他掐住了下巴,不能咬合,只能承受他激烈的狂吻。

这个吻充满暴力、蛮横与怒气,让她觉得恶心至极!想也不想,用力咬下那在她唇内肆虐的舌头,那股狠劲差点将他的舌头咬下来。

“是。”

随瑜在她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她爱着他,深深地爱着他,可是现在又为龙庭澹这段深情所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感动。

可谁想,到了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四皇叔还不安份,累得他这个侄儿还要一天到晚盯得那么辛苦。

“不为你着想?”他拉起她的手放到胸口上,“这颗心,从遇到你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为你而跳动,我对你千般宠万般怜,为什么你就是心硬如石,一点感觉都没有?”

掌下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让她的心也变得好慌,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不惜伤害他,“你给我的,都不是我要的。而我真正想要的,你明明知道,但却不会给我。”

她的话如刀刺入他的胸口,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没有用,给她全部的真心与爱,却换来一句不是她要的。

“顾遥夜,你可真会伤人。”再也无法与她共处一室。他摔袖直直走了出去。

第6章(2)

他又走了,又一次成功地用话语就将他逼走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永远不能和平共处?每次刚刚融洽些,就又被破坏了,她伏在桌上,哀哀地哭了起来。当初不愿告诉他怀孕的事情,除了是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外,是不是在心底深处也隐隐担心会引发这样的决裂?不愿让他们宝贵的相聚时间又被浪费掉?

这次一别,不知道又是多久?上次的两个月,已经让她觉得每天的日子都很难挨,而这次他更加恼她,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吧?

这样也好,见不到他至少她的心不会这般乱,只要、只要眼泪不要这么不听话,一直往下掉的话。

突然她的身子被用力地搂抱起来,一抬眼望进那双充满愤怒、无奈、妥协与深情的男性眼里,“你敢不好好照顾自己,不好好照顾我的宝宝就试试看!”他低吼着,绝望地吻住她的唇儿,舌头探进去,疯狂地在她嘴里搅拌着、吸吮着。

他回来了,他还没走,她哽咽着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地回应着他的吻,与他的舌头相互摩擦舔弄,激烈缠绵,就像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吻一般。一直到肺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才松开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将沾在她唇上的唾液给舔去,抵在那红肿的唇上,他叹了口气:“我会尽快结束战争的,等我。”

认输了,彻底地认输了,再气再恼,还是放不下这个将他的心都揉碎的人儿。明明已经跨上马背了,可就是不能扬鞭催马,恼了半天,还是禁不住内心的挣扎下而折返回来。

幸好、幸好他此次的敌人不是她,不然不用打就已经知道结果了,也幸好老天爷只派了一个顾遥夜下来整他。

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好大决心般,放下她来,举步准备出去,时间已经很晚,行程也不能再拖了,元中飞早就已经在等着他。

“你要保重。”望着他高大的身影,话还是说出口来。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回头看了她的小脸,就会控制不住想要留下来,不去令阳城,浅浅地点了点头,就大步地往外走去。

她倚在门边,望着他强健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月洞门前,心里充满着酸楚的感觉。

腹部,突然传来的强烈感觉让她惊得连忙抚住,这是怀孕以来第一次强烈感觉宝宝的存在,在他父亲走了之后,他们的孩子仿佛也感应到那种离别,在她肚里以强烈的方式来表达出来。“宝宝,是你爹,你爹刚刚抱过你哦。”这是他的宝宝,也是她的宝宝,那么对他,她究竟是该爱还是恨呢?

该说爱情的力量太过伟大,还是该说呼可多气数已尽,等不到冰雪完全融化就已经败局已定?

最初预计会打上整年的战争,在二月十五这晚,有了定局。

龙庭澹率精兵在冰天雪中打开令阳城门,直攻驻扎在三十里外的呼可多军。同时派出一组分队,潜入北越军中放火烧掉他们的补给,熊熊烈火中,两军交战,光是气势呼可多就明显差了一大截;再加上,打到中途,忽然从后方杀出几千人马来,呈前后包抄之势。

到十六日清晨,胜负已分,呼可多战死,北越军大部分缴械投诚,这场打了近五个月战争,终于结束了。

“卓北阳,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冲动?”紫旭国主帅帐营中,龙庭澹坐在主位上,对站在一旁的爱将厉声训斥道。

“反正打赢了,那些个杂七杂八的细节就不要追问了。”长得魁梧高大,浓眉大眼的卓北阳满不在乎地回嘴道。反正通过这段日子与龙庭澹同生共死,他们之间的脾气已经太熟悉了,而且他卓北阳天生性格直率,不管那些身份地位狗屁拉杂的琐事。

这也是龙庭澹欣赏他的原因,毕竟长这么大,能够不管他的身份,只认对错与他争辩到底的人,到如今只出了卓北阳一个,就算再生气也有限了。

“我昨天明明说过。从后包抄实在太过危险,毕竟北越国有六万大军,而且天气状况不佳,不利突袭,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带着人马绕远路,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输一场战,不要紧,反正到最后他们一定会赢,但如果卓北阳有什么事,他岂不是少了一个可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就说你说话太文人听得我好肉麻。”说半天话,口渴得要命,他拿起龙庭澹桌前的茶杯。

灌下去,一抹嘴,“反正我觉得从后面包抄可以赢得更快,你不是一直很想早点打完回家抱老婆吗?我也想啊。”

“你娶妻了?”这倒是奇闻,卓北阳这种大男人中的男人,竟然会这么早就成亲?他记得卓北阳好像也不过二十二岁吧?

“早娶了。”幸好在参军前已经娶了,想起洞房花烛夜,至今仍让他回味无穷。

“从未听你提过。”愿意嫁给卓北阳的女人,倒真的勾起他的好奇心了,会不会如同卓北阳一样,也是粗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