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云观内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惊动官府。后续事宜,众人讨论商定后,交由马真人和陈二出面和官府周璇。

如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布下这么一个天罗地网的计策的人,会是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孩童。行差踏错半步则死,不要说她一个小小女童,就是他这个见过世事的成人,自问也没有这样的心胸和果决。

瘦猴男子,笑骂道:“你们快来看看这个杂碎,居然连个女娘都不如。这会儿被咱们几个吓得屎尿齐流了……”

还没等楼护卫等人反应过来,拔河队伍中有个身材偏瘦,样貌也有点猴样的人,势如猛虎一般的向其中一个随从扑去。另一个人,已经被拔河队伍里的另外两个人按在路旁,动弹不得。剩下的人一哄而上,对其他落马或是没落马的人围攻上去。

“那娄护卫自作聪明在离开苏庄之前,布置好去请大夫的人手。并且事先交代好,无论大夫在不在,都要拖上几个时辰再说。他自以为这一番安排天衣无缝,却不想早落在咱们安排的人眼里。娄护卫刚带着人,心急火燎的往飞云观的方向赶,咱们的人,就按商量好的讯号禀报过来了。”

剩下的就是脸部的细腻化妆。用蜜蜡调了脂粉,涂黄、涂黑了脸。粘粗了眉毛,再黏上一脸的络腮胡须。最后给步颜戴上软脚璞头,穿上青色的圆领短袍,脚下配一双乌油薄底短靴,真的是神鬼莫辨,再没一个人能认的出来。那日一早,就连沈妪初见步颜的时候,都没有认出来。冯氏、娄护卫等人就更不可能瞧出破绽了。

“腥风血雨”以前只是纸上的一个词汇,今日被具体的呈现在苏霏漠面前。苏霏漠表面平静,内里并不见的比宝珠好多少,她比宝珠见到的要多的多。

陈二等人,仿佛是被逼出了生命中全部的血性和悍勇,攻击忽然间凌厉了起来,大殿里被荡起的漫天尘土,刀兵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大有秋风扫落叶之势。这种集体性的对决,只要有一个点溃败下来,整个形势便如江水决提般不可挽回。

张嫂见到这些后来的援兵,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紧扣着苏霏漠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两分。

张嫂一边压着苏霏漠来到冯氏这边,一边道:“嘿嘿,六娘子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念在这几年的情分上,我也不想让你遭罪。”

马真人把道玄没能做成观主这件事,拿出来说,一下就击中了他的要害。说完这番话,就见道玄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虽然很快就被他控制住了,但是,马真人还是看到了。这么说自己的拖延之计有用……

这个突如其来的换油事件,由于现的及时,处理的迅捷,科仪并未受到影响。马真人继续做着法事,只是在那道士禀报完毕之后,停顿下来,往殿角挂着幔帐之处,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只见跪坐之人做了一个手势,青衣小婢俯身|下去,两人似在耳语。随后,那青衣直起身,对着马真人处,做了个继续的手势。马真人这次按既定的仪式往下进行。

宝珠说完,站在美人身旁的两个小道童,得意的把头扬起老高,瞥了宝珠一眼,那显而易见是少见多怪的意思。随后美人又妙曼的做了几个动作,引得一旁看着的宝珠,咯咯直笑。

娄护卫走上前来躬身施礼道:“沈妪不在内院等着,跑到这二门上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二说这些话时,始终未抬头,一直低垂着目光,却知道苏霏漠一直在注视着他。

“若是此计不成,便先劫人。掳走人后,在当眼之处留下贴身小衣……再不行,另派两人在后殿放火,劫不走人也要烧死她们……”

至善是南伽寺的主持,和马真人的师傅以前一直交好,论辈分是马真人师尊辈的,马真人见了至善的面,还要恭敬的尊一声大师。而马真人今日用的这些障眼法,别人不知道,至善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至善是戳穿和挟制马真人的最佳人选。

此时,宝珠端着两锭金锭子站在苏霏漠身后,马道长大睁着双眼,看向苏霏漠所在的方向。这幅画面在在场的外人眼里,便是马道长瞅着两锭金锭子呆。

苏霏漠好似跟本没有察觉马真人的恼怒,在空中挥了挥手,一旁侍候的宝珠早就捧过一面铜盆,苏霏漠将火焰燃尽的手,放入水中仔细的冲洗。

苏霏漠听至善这样说,面色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一时间,心中万千个念头略过。难道这老和尚是要借经册?或者他看出经册有故事,要拿回去做法,镇压了?出家人不都是无欲无求的吗,难道这老和尚助我却是要有所求……苏霏漠脑子里的这些念头还未转完,至善大师就说话了。

马道长像是没留意周围人的动静,把空无一物的黄灵纸往烛火上一燎,就见刚才还空无一物的纸上,突然现出殷红色的咒文来。这样突然的反差,把周围的人看的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周围鸦雀无声。

娄护卫被委派全权处理,去飞云观来庄上做法一事,自是十分的上心。怎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来苏庄虽已大半年,但苏庄以外的事,还是没法掌控。且来时谁也没有想到,会和道观能有什么来往,平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处敬上。此时不过是临时抱佛脚,只得派心腹之人,去了一趟。特备了比往常多一倍的供奉,又暗中许了各种好处,这才将马真人请到家中做法。

那册子上,又新增添了前世所生的五件事:其一、在她们回京的当日暴雨如注,影响了行程。当晚,还未等来到驿站,贼匪便趁夜雨来袭。

沈妪紧盯着苏霏漠,像是在确定她怀疑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它要变谁也没办法。不值得为这样的人劳心,如今南妪这一病,我们也能拖延几日,好好筹谋一番。”

阿史那步颜一大早就过来了,和苏霏漠及康氏一起吃完早食。

因为,苏霏漠至今还不知道,前世她们具体是在哪里出的事,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对方有多少人,乃至于康氏是怎么死的,这些都是迷,都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迷。

“翠缕虽行那不忠不义之事,但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确实不妥。四夫人是被这起小人牵连蒙蔽了,如今,心里悔恨不已,已经病了。”康氏微冷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过来:“知道你是个赤胆忠心的,不过是被这别有用心之徒蒙蔽了。如今,四夫人病倒了,许妪在养伤,我看顾阿沫,这身子越的不顶用了。此时,宜静不宜动,大家都需静养。庄子上的事务,还要你费心操持,你下去好好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