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的脸变得和蔼起来:“你们,臣民们,不管你在什么偏僻的地方、不管你做什么不为人所知的事情,我们都一视同仁的关心着你们,以致于你们不在是无足轻重的小家伙……”它转过头来看着斑麦,眯起眼睛:“掌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尊贵的人类小姐,呵呵。”

戴汀努力的集中自己的精神,因为它听到尖锐的风声中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声音不大,但是戴汀控制不住的仔细聆听这歌声,神志也随着缥缈的歌声开始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精灵在戴汀的耳边轻轻地唱:

斑麦的声音传到戴汀的耳朵里:“在我对付这些东西的时候你最好闭上眼睛。”戴汀吓了一跳,心虚的看了看斑麦:“好的。”

戴汀的妈妈走了过来,轻轻地拥抱着它:“我知道,孩子,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最终还是要找到自己,找到自己的归属。”

那种朦朦胧胧的蓝色开始逐渐的消退,戴汀面前出现了一条土筑的小路,路的旁边也出现了杂草和石头,远处有一栋破败的房屋和几棵孤零零的树木,它们都是慢慢显现的,但是戴汀却觉得好像一开始它们就在那里的一样。而刚才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的可能是智鼠公会的那个建筑已经不见了。

正在戴汀想事情的时候,眼前的景色慢慢清晰起来,他们出现在一片广袤的荒芜土地上,空气本身发出微弱的光,戴汀也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到了实地。“尊敬的人类小姐,”宾雷丁停止了咒语:“也许您应该知道,我们掌握了您的身份,而对一名巫师来说……”它停顿了一下,用长长的爪子指着远处的一个小黑点:“那里是理事会首脑的所在地。我们想,对于一名骄傲的巫师,应该给她以足够的尊敬,表现自己强大的力量。”它又鞠了一个躬:“现在,我带路的任务算完成了。”

斑麦又回复了最初那种彬彬有礼的态度,她得体的向着宾雷丁微笑:“请恕我们冒犯,由于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而我的这位向导——戴汀先生也是很久都没有回来了。我们并不知道在查尔城里应该怎样的和你这种……大人物……联系和打交道。”

查尔城北部有很多全部保存完好的房子,具体年代已经不可考证,理事会的老鼠们信誓旦旦的说,是前理事会也就是无私为老鼠们谋福利的先驱们经过千辛万苦才创造出这样的奇迹的,戴汀虽然没有傻到相信这种鬼话,但是作为一种官方的正式说法,如果斑麦向它问起的话,它也会自然而然的这样说。

戴汀的好奇心更加严重了,但是它又觉得无从理解斑麦所说的话。斑麦思考了一下:“戴汀先生,巫师的最重要的目的是研究生命本身的奥义。您不觉得一种并不明晰的、甚至只是可能存在的东西对一个巫师来说,吸引力更大吗?力量并不能使每个人都满足,对我来说,防火烧掉一棵树或是击打面前的对手是毫无意义的,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

二人经过商业街和食品街,戴汀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贫民区——它从小生长的地方。

有一些早起的老鼠们已经开始在活动了,它们看到面前的一对奇怪的组合,刻意的没有流露出受惊的神色,甚至在斑麦笑吟吟的和它们打招呼的时候也鼓起勇气来回答——虽然那声音基本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斑麦仔细的观察这里居民的生活,看到有出来到垃圾的、有匆匆忙忙赶去做工的,和自己生活地方的人们也看不出多大区别,甚至要在仔细一点的话,也可以看到老鼠们各不相同的表情。

戴汀发现虽然很多年没有来,但找到自己的家还是毫不费力,当它推开自己熟悉的那道门时,甚至开始希望象那个幻境一样又看到自己熟悉的老母亲。

戴汀看到原来的家里的摆设还是大致没有变,但是还是看得出来有人整理过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大个子老鼠正准备出门,看到推门进来的戴汀和斑麦,很显然的愣了一下,接着很紧张的退到墙角操起一张椅子:“你们是什么人?”

戴汀也愣了一下,但它随即想起来,它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家里的空房子又住上了别的耗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它努力把牙齿呲出来,堆出老鼠们最友善的笑容向前走去:“别怕,朋友。我原来住在这里,很久没有回来了。现在只是路过来看一看。”

墙边的大个子警惕的神色更加浓重:“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房子,我从小就住在这里。”它抓椅子的爪子更加用力的扭了几下:“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你!”

戴汀愕然起来,看到眼前的这只老鼠的年纪不会比它小很多,可是它竟然讲这样的话!戴汀有点怀疑自己找错了门,又四周看了一圈:“没错阿,你看那个柜子,还是当时小的时候我和妈妈一起在垃圾堆里找出木料来做的呢!”它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木柜大声的对斑麦说,同时也是说给那个大个子老鼠听。“或者你们是后来才搬来的吧?”它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对那个大个子老鼠说到。

刚说完,那个大个子老鼠的椅子就向着戴汀飞了过来,大个子老鼠跟在椅子后面拨开两人冲到街上,亮开嗓门大声的喊:“抢劫了!入室抢劫了!”

戴汀狼狈的躲开大个子丢来的椅子,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跑出去的老鼠。

很快,这间小小的屋子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老鼠,那个大个子正在和熟识的几位邻居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但是暂时还没有谁敢上来找他们麻烦。戴汀莫名其妙的看着斑麦,找不到什么说的。不过它眼尖,突然看到和大个子交头接耳的老鼠里面有一只是自己小时候熟悉的邻居。它高兴的跑出去招手:“汶大妈!你在就好了,请你给这位大哥解释一下好吗?跟它说我是原来住在这里的居民阿!”

门外的老鼠们看到它出来有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是很快又稳定下来,还是用敌视的眼光看着它,一言不发。那个被戴汀称为‘汶大妈’的老鼠也疑惑的看着戴汀:“我认识你吗?”

戴汀急了:“我是戴汀啊汶大妈!您不记得我了吗?以前一直住在你家旁边的戴汀阿!”它急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腔调,但是它面前的老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胡说!”汶大妈也生气了,指着旁边的大个子老鼠:“阿德才是一直住在我家旁边的阿!”

戴汀突然觉得好像又进入了一个幻境,头顶上都开始冒出汗来,它着急的四处看,希望在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旁边的老鼠邻居们纷纷附和:“是的是的,阿德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阿。”很多年老的老鼠们开始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戴汀,戴汀看着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可是看它们的眼光一个也不能帮自己的忙。

正在着急的时候,汶大妈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戴汀心里一喜,这下可以证明自己并非空穴来风了:“汶大妈,您在好好回忆一下吧,我们可是20多年的老邻居了阿!”

汶大妈还是疑惑的看着它,有一个眼尖的街坊看到了屋子里还没有出来的斑麦,吓得尖叫了半声就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已经有几个心思细腻的反应过来,有个站在汶大妈身后的轻轻捅了一下汶大妈和那个叫阿德的老鼠,在它们耳边说:“这个就是和人类巫师一起的那只老鼠了。”汶大妈眼睛斜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看了看身后。

戴汀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正在奇怪它们为什么不讲话嘈杂了的时候,面前的老鼠们已经很有默契的涌到它身前来,汶大妈站在最前面,笑容满面的说:“原来是这样啊?!恕我们失礼了,请随便进入您的家吧!我们是……”汶大妈停了一下,想找一个比较好点的借口:“我们是太久不见了就忘记了阿,对不起对不起。”她掺着戴汀的手臂,热情的说:“来来来,进家里说吧。”戴汀看到有几个年纪大的老鼠也跟在后面,还有那个大个子阿德也畏缩着在后面慢慢的蹭进家里。

戴汀想来想去,觉得汶大妈的笑容好像很假,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有困惑的看着斑麦。斑麦刚才在屋子里看到外面发生的事,很好奇的想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

进来的老鼠们都假装没有看见斑麦似的,只是和戴汀搭讪,大家七嘴八舌的讲得好不热闹,戴汀穷于应付,没空去想那些觉察出来的不对了。

汶大妈很热情的向戴汀介绍屋里的各种器皿和家具的摆放位置,有些一时找不到的地方还大声呵斥阿德嫌它乱放东西,那个阿德很可怜的唯唯诺诺,连戴汀刚才进门时它的一点点狠劲都没有了。

戴汀心不在焉的听着汶大妈介绍,其实就算这里变了一些地方,但是它还是能很准确的找到一些重要家具的位置,不过它不知道汶大妈这样介绍是为什么,后来它几乎忍不住要告诉汶大妈这些完全是它知道的事情了。

终于,汶大妈的介绍到了尾声,戴汀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汶大妈最后讲的一句话差点又让它把气堵住,汶大妈如释重负的说:“好了,尊贵的先生,您可以自己观察一下您的房间了,如果有需要,我们明天会来打扫的。”

“什么?”戴汀又莫名其妙起来:“您这是怎么了阿?我没有说过要住这里啊!”

汶大妈没有立刻回答它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啊……对了,我把这事情给忘了。”她心慌意乱的摆摆手:“对不起,我们不打搅你们了。”说完拉着阿德飞快的跑了。戴汀看着它们的背影大声的叫:“那阿德住在哪里?”

没有谁回答它,刚才还显得拥挤的房间只剩下戴汀和斑麦两个。戴汀无可奈何的看着斑麦:“现在,你知道吗我的巫师朋友,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阿!”

斑麦从房间的阴影里走出来,坐到她早就看好的一张软椅上,伸了个懒腰,“啊!!真舒服啊!”她很不淑女的打了一个呵欠:“刚才我觉察出它们很害怕,于是就稍微站远点,谁知道它们话这么多啊!累死了。”戴汀也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它们很害怕吗?”

斑麦把帽子撸到脑后,露出一头黑发:“当然了,而且是非常的害怕。”她笑了笑,阻止了想要说话的戴汀:“我看它们根本就没有认出你这个‘邻居’来,它们说的都是实话。”

戴汀一听就急了:“不会的,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汶大妈它们都是认得我的。”

斑麦示意它安静下来,接着说:“我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处于旁观者的角度可以肯定你们都没有说假话,现在的事实是:它们误会我们想要侵占这房子,出于某种原因的害怕,它们主动让出了这里。”

戴汀蹬着自己的小眼睛,满心的问题却不知道问那个,只有喃喃的说着:“怎么会这样?”过了半天,它才反应过来:“那它们为什么会不记得我了呢?而且居然忘记得这么……彻底?”

斑麦也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智鼠公会的力量真是难以估量阿!”她又看着戴汀:“但是我总觉得它们把巫术用做这些用途总觉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