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时间,你现下就开始炼!”

忽视一路上鄙夷的目光,我踏上了南屏山。冬季的重山草木凋零,但紫背幽葵这种稀少的植草,却不在意季节变迁,只幽静的隐匿于人迹罕至的深山浮云处。

“什么风光他都不要,什么责任都担在别人肩上。直到他碰到了他的业师,这才知道天大地大人外有人,这才知道光韬光养晦是不行的,韬光养晦需要的是足够强的实力。小孩嘛,当然不够强……”他轻轻笑了声,“后来小孩听了业师的话,露出了自己一个长处,让人知道他并不好欺负,他并不是一个怯弱的小孩。”

西日昌登基后,他的一干女人都册封入宫,举目无亲的钱妃成为了大杲新的皇后,新后的确立象征着皇权被高度集中在一人之手,而历来帝王都恩宠有加的贵妃之位,西日昌给了我。想来不日后西秦那些无事生非的人,又要杜撰一段西秦女子独占大杲新帝欢心,又叫六宫粉黛伸长了脖子。

西日昌柔声道:“谁都料不到你会藏于明景堂侧厅,只可惜我特意安排的一出戏你没有看到。”他说的这出戏在明景堂后花园上演,让大杲后宫粉黛都成长脖子的西秦公主,于后花园私会侍卫,被西日明西日昌及一干人等逮个正着。而按西日昌原本的安排,是幽会于侧厅的。

西日昌解下了我的外衣,而后他坐在桌旁,怀抱住我,却是将头侧埋入我的胸,一动不动。

我绷紧心弦全身心的展开我的手域,一次又一次我的双手被他穿过,而他总是那一套动作,有条不紊且游刃有余。接近、穿插、完扣,磨掌、夹指、抽离。他温文尔雅的将斯文扫地,当我看明白这套动作后,我反扣上他的手,指甲嵌上他的手背,他却伸展十指,极开后夹带着我的手,晃动、摇动、舞动,在极短的数息间,他缠着我的手演绎了一套完美的手速基本式。

“多谢总管。”

“是我亲手做的。”

我面上无惊无喜,心中却更恶钱妃。留条活路?砍了一双手倒不如杀了干净,一个被主子抛弃的残废女子下场,是很快死于孤苦潦倒的痛苦中,这还不是一死?

“落霞丸是我业师临终前给我的,那个九花六虫丹也是。”他叹了口气道,“你别怨我……”顿了顿又道,“我不想杀他。”

“等久了吧?我也想早些歇息,但看来最近一阵都难了……”他瞟了我一眼道,“你就这样杵着吧,今儿不用你伺候,看着就好。”

晚间的饭菜依然由陈隽钟送来,但同时送上的一句话令我胃口全无。“摄政王命你晚些时候去一趟清华池。”清华池是皇家御汤,言下之意令一旁的女宫垂首。

我一怔。

“这样吧,姝黎,你就到家规前跪个半天认错吧!我们也不为难你。”最后柳妃道。

“长恨不如短痛。”西日昌手上力度一大,我喉间巨痛,在生死攸关之际,我忽然放开他的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抚,然后微笑。西日昌一顿,我脖颈上的压力暂释。我的手顺着他弧度完美的脸颊移到了下巴,轻点过喉结,绕过锁骨,贴上他的胸膛,这一系列动作是玩火更是玩命。他知道我的手有多么犀利,我知道他的手还在我脖颈上。

昌华院是昌王府的重地,没有授命任何人不得轻易入内,所以柳妃的丫鬟青儿也只是在院外托陈风传话于我。

我凛然回头,只听陈风道:“王爷吩咐过,只要司剑留下一双胳膊和一条舌头,司剑随时都可以离开王府。”

“好了,来我房里,弹一曲琵琶等屠千手吧!”

我冷静了下来,站起身,一件一件的脱衣。

柳妃兰花指捏起茶盖,瞟了一眼道:“也不知爷怎么想的,你是李将军的义女,按说这身份也够了。”

西日昌道:“他的修为很高,我不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一个修为很高的将军,行事滴水不漏,从不落单,总是和他的军队同进同出,这意味着什么?”

西日昌大笑起来,他不相信也没关系,此刻就算我手持神兵利器,也不是他对手。

“什么时候服解药?”我问。

“为什么?哦,不用说了,其实我也不在乎。”

“刚才只要你选择逃跑,我解决完刺客后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捉回你,前提是你先得逃过我手下的十二精卫。那刺客是他们故意放进来,留给我打算捉活口的。呵呵,你听,此刻人已经回来了!”

我接过他的琵琶,抽离他的手,微笑道:“王爷,不必了,姝黎怕丢了你颜面。”

我垂下头去,他已经忘了,不,他根本就不记得。妈妈拎起我,甩手一个耳朵。李雍挡住了。

跑到半途,我停了马。我察觉到前方有人,不在少数。

“你做什么?”苏堂竹跟着我不得不停下。

“前有伏军后有追兵,骑着马只多陪二条马命。”我轻拍马臀,那马倒识趣,径自跑路旁休息了。

苏堂竹瞠目结舌。我抬头对他道:“不是追你的,你在路边躲着,我去了!”

“你!”苏堂竹似很受感动。他却不知对我来说,他和二马没啥区别。

“我去了,珍重!”我飞身往前,他轻叹:“果然还是作乞丐的好!”

掠过几十丈后,迎面急急一箭钉我脚前。我停下身法,前方一人恭敬道:“还请大人回宫!”

我伸手分指:“如果不呢?”

那人答:“我等的命令只是生擒大人,断个胳膊少条腿的无妨。”

我往前冲,前方只有二十余人,显见比后军更好突围。

“对不住了,大人!”随着他的话语,对方的飞箭密集而来。我卸下后背琵琶,同时将轻功身法提到极至,只听不绝于耳的砰响声,西日昌选用的木材不错,在我的手速下,琵琶竟挡下了无数箭矢。

我冲进了人堆,血战开始。这群人修为多在固气期,有三人却是清元。我情知凶险,必须速战速决,一手手印早已缔结,风轻轻穿过河道,穿过我身,悠悠飘飘,带起飞溅的血水,分不清敌我。

倒下五六人后,对方便知不下杀手难以留下我。那三个清元期的人喝退了旁人,三角阵型围斗上我。我丢弃了琵琶,第一次双手结印,风声再次变化,空气仿佛凝固于我双手之间,“疾!”我怒开一声。一掌前击,一手收尾。“砰砰砰”三连声后,前方之人中掌倒地,后方之人退避,但左边的人却一剑洞穿我肋下。

剑带出一道鲜血,我左手捂住伤口,右手再次翻印。二人惊色唤来同伴:“一起上,打残为止!”

我咬牙斥声:“找死!”

顾不上左肋之伤,我双手翻转,凝重的空气透出萧杀,我厉声大开双手:“去!”

“轰”一声闷响,我周围的一群人倒了一半,而我身上再添数道伤口。若非我的气劲率先袭到他们,恐怕这些伤口就是断手截脚了。但这一招群杀秘技耗尽了我的气劲,我红眼盯着还杵着的十余人,心道完了,难道就要废在此间?

马蹄声从后方响起,苏堂竹不顾安危的冲进战场,侧身抄起我。

“走!”

我奋力翻上马背,坐到他身后。苏堂竹扬手飞洒一把尘土。

“不是毒!”身后的几人分辨出只是尘土的时候,我们已经冲破了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