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小喽啰一开始本打算占点小便宜吃个豆腐,现在就已经邪火上身开始伸手抓着陶陶的肩膀往外拖了。谭丽娘见状立刻扑过去,先是挥开了那人肮脏的手,然后立刻将陶陶护在怀里。

谭丽娘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点头,“也是。”然后对呦呦说:“你停下来歇歇吧,让你姐也歇歇再整理,倒点水喝。”

原来这个邻居叔叔叫易岩。呦呦突然想到这个易岩只比谭丽娘大两岁,又在谭丽娘成亲后离家从军,这其中似乎有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啊!呦呦忍不住脑补了一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被家长棒打鸳鸯后女主被包办婚姻男主愤而从军”的狗血剧情。

谭丽娘送了张婶出门回来,陶陶已经从西屋过来了,呦呦正凑在她手边看她的绣品,看到谭丽娘就讨好地笑笑,谭丽娘伸出手指头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无奈地道:“你呀!”然后又叹气,“咱们这回怕是把你张婶给得罪了。”

“我哪儿敢欺负你!”易岩赶忙分辩,“你就算不是县主娘娘,也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啊!”

“门第悬殊?是高攀了。”皇帝打趣易岩,“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这么多年,寡妇的孩子都不小了吧?”皇帝从书案前走下来,站在易岩面前让他起来,“你要是想成亲,京城里多少大姑娘等着嫁,非得去娶一个寡妇?这个寡妇有什么好?”

无法开源,那只能节流。家里现在除了女人就是孩子,唯一的销就是怀宇读书的束脩。现在先生免了他的束脩,书本纸币这些家里有父亲和夫君用剩下的,已经不会怎么钱了,那么就只能在吃喝上节省。

最后呦呦失算了。谭丽娘坚持到了中午。不过没有坚持到午饭结束。母女三个人吃着午饭,呦呦“无意间”说起“隔壁家都好几天没有人了也不知道叔叔中午吃什么”,谭丽娘就坐不住了。

说完那句话,呦呦就想给自己一嘴巴。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说错话?上次提了全家敏感的话题,这次又提到女人最在乎最敏感的话题,简直是在找打。

目睹了这一切的街坊四邻一个个交头接耳,互相打听来的这是些什么人。有猜是谭父谭耀宗的学生的,有猜是陈士梅同窗的,还有说是大户人家想要和谭家结亲的。

呦呦回过神来瞪他一眼,也不甚严厉,“我刚在看蚂蚁,墙角那窝蚂蚁在搬家,排了那——么长的队。”然后仰起头看向谭丽娘,“娘,蚂蚁搬家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我们又不是没有父亲。”陶陶虽然声音很低,呦呦却听得清楚,她没想到陶陶对陈士梅的感情竟然这样深。

陶陶也也跟着点头,“嗯,而且今年比往年热,会不会大旱啊?”

谭丽娘放下手里的包子,叹气,“我爹和我娘在的时候还好,家里过的很宽裕。爹和娘一去,家里没了进项,加上守孝,差不多两年没吃过荤腥。加上怀瑾早产身子弱,呦呦大病一场身体也不好,两人都没少吃药,用的还都是人参灵芝三七这些贵重药材,等到出了孝期,家里已经开始当当了,连顿精米都吃不上,何况吃肉。”

手脚并用地爬上圈椅,小胖站在上面,探着身子伸长里手臂拿起一只倒扣的茶杯,提起一旁的水壶倒水喝。恰好此时大哥进来看到了,急忙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水壶,倒了水给她。

怀宇沮丧地低着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思来想去一整晚没有睡好,以至于第二天盯着两个黑眼圈。

“他们说什么呢?”呦呦忍不住好奇。

呦呦奇怪,她从三岁穿越而来到现在八岁已经五年了,好像第一次听说城外还有个药王庙,也是第一次听说谭家还拜这个庙。

呦呦嘻嘻笑着接过装白菜丝的盆,舀水进去冲洗,“听您的,明天开始就不出去了,在家陪着您和我姐。”听说要有人来提亲,必须在家不能出去啊。

呦呦看了一会儿娘和姐姐绣,觉得没有意思就拿着怀宇刚送她的《大鸿九州记》去对面的房间看书了。是怀宇自己手抄的,字迹还有些稚嫩,但是十分工整。

于是这副护膝上的图案就从兰草变成了一株青松,由谭丽娘带着这副护膝去了县衙,想请二表哥到时候陪着去考试。

不过,并没有让呦呦思考太久,三天后的七月初一,二表舅母芷兰突然登门了。进了谭家的门,说了几句闲话,把带给孩子们的果点心分出去,就开始给谭丽娘使眼色。

“下午的时候,在我家,她把切开的半个都吃完了。”易岩声音小小的,一副理亏的样子。

陶陶摇摇头,想到黑暗中母亲看不到,就说:“没有,我小时候也去过的,妹妹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出过门,娘带她去是应该的。”

“陈胜后来举兵起义,当了张楚王富贵了起来,原来的那些一起做工的同伴们就来找他,陈胜虽然不高兴,但是依然让他们进了宫,这些同伴们见此就越发不拘礼节起来,说了很多陈胜以前的小笑话,陈胜听了就不高兴了。恰在此时呢,有些想要讨好陈胜的人就说:这些人愚蠢无知胡言乱语长久之下会损害您的权威,不如杀掉他们。”

呦呦循声看去,就看到右边墙头上冒出一个圆形物体,仔细看了一下,哟,这不是叔叔,怎么又爬墙头了?

二舅母芷兰夸了两句“真懂事”“真能干”,就让她们走了。

谭丽娘笑着摇摇头,因为脸肿着笑容看起来不是很自然,甚至还有些可怕。两个人携手说了会儿话,二舅母就让丫鬟送上一个礼盒,“这里面有两瓶化瘀膏,还有两瓶玉肌露,是娘和我的心意,另外娘还让我带了些三七人参过来,孩子们肯定受了惊吓,一定要好好补补。”

呦呦在跟着谭丽娘身后进屋时朝身后那个“灵堂”里的腌菜坛子看了一眼,心想:谭丽娘还挺聪明的。

中秋节当天中午,谭丽娘把那一斤排骨和土豆一起炖了,排骨炖的酥烂,上面的肉用筷子轻轻一戳就戳下来了,骨头里还有着炖出来的骨髓,用力一嘬就出来了,再加上浸足了排骨汁的土豆,呦呦就着高粱米饭吃了四块寸长的排骨还有好多土豆,如果不是胃小不好消化,她还想多吃一些的。

陶陶正在洗菜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谭丽娘,却发现面板上的面似乎比平时多了些,“娘,怎么和了这么多面啊?天气这么热吃不完要坏的。”

二舅母离开的时候天色尚早,怀宇和怀瑾都还没回来,呦呦在西屋书桌上写挨罚的三遍千字文,陶陶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去做绣活,而是坐在呦呦对面捧着一本话本子看,神情惬意格外轻松。

易岩眼中闪了闪,面色不改地问呦呦,“你怎么知道我是隔壁叔叔?”

“丽娘,跟我在一起吧。”易岩脱口而出。如果说最开始这句话有冲动的成分,等看到谭丽娘不可置信的眼睛和睡在她怀里的呦呦,易岩越加坚定了心思。

谭丽娘和陶陶两个人一进房门就看到了躲在门后的呦呦,两个人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她,一起笑起来。笑声惊动了院子里的怀宇和怀瑾,二人越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我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你娘怎么说?”易岩自己也捏了一块大口吃起来,两口就吃完了一块。

呦呦躺在被窝里,用脸颊蹭蹭谭丽娘的手心,小小地打个呵欠,闭眼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还在炕上睡着的只有自己了,连小怀瑾都醒来正伸着胳膊由大姐陶陶给穿衣服,两个人都是深色衣裤,外头罩一件白麻衣。

穿越五年,她终于能自己一个人顺利地把衣服穿好,不再穿了里衣忘了中衣,然后再搞错做左右衽。不过,衣服她能自己穿好,头发却搞不定,只好把在陶陶叫进来帮忙。

因为谭耀祖太过挑剔,对于那些打算来当上门女婿的人左挑右选,不是嫌弃人家长得不够标致,就是嫌弃人家书读的不好,要么就是嫌弃家里累赘一大堆,总之各种不满意。

谷雨过后,栎阳县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都说春雨贵如油,一场春雨下完,天色都亮了许多,街边的杨柳也更加青翠,青石板路边的小草在春风中摇曳着婶子,似在随风起舞。雨后的阳光并不炽烈,反而温柔很多,照在身上温暖而安宁。

都说穿越者最怕去庙宇啊道观啊之类的地方,说不定就会有得道高僧或者成仙道者看出她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呦呦却是不相信的。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人,她们之所以会被认出,一定是行为举止或者言语谈吐暴露了。

怀宇不想让谭丽娘继续伤心,就说了另外一个消息,“听说在最后一次战役中,敌军偷袭我军后方粮草,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兵最先发现,然后用计捉住了对方的领头,听说那个领头是月奴的二皇子呢!”怀宇满面的羡慕与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