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祝媒婆,谭丽娘转回来发现东屋没有人,走到西屋只有陶陶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不由得疑惑,“你妹妹呢?人去哪儿了?”

玉瑶公主不拽袖子了改为抱住了皇帝的手臂,“我要嫁探郎。”

“咳咳。”谭丽娘突然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易岩的话。

话音刚落,那个小木人就被河神扔了过来,呦呦接住小木人刚想亲一口,就醒了。醒来就发现,她手里那个“小木人”其实是一只黑色的小猫,正踩在她的脸上伸出舌头要舔她。然后呦呦就发现,她穿越了。

“臣自小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家是邻居,可惜她是家中独女,她的父亲要求她的夫婿入赘,小人又是家中独子,父母不允,一直这么耽搁着。后来他父亲的同窗独子来投靠他们家,入了赘。我看她成亲了对方对她也不错,就离家从军了。三年前听说她的夫君没了,我想回去求娶,又怕她嫌弃门第悬殊不肯嫁我,只得出此计策。”

这么过了几天,转眼到了四月初七,吃完早饭的时候谭丽娘突然说起来第二天是四月初八佛诞日,让怀宇怀瑾跟先生请一天假,全家一起去城外的药王庙祈福上香。

小家伙送出来之前笑嘻嘻地让呦呦看了不能生气不然就不送了,呦呦只能点头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画成了什么。等看到画像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求自己不生气。小家伙画地画像已经不能用抽象来形容了,眼睛小鼻子大耳朵像蒲扇,身子和四肢是四根棍,最可气的是嘴,笑着的嘴已经咧到耳朵根子了,还露出了一嘴的大板牙!这哪里是她,明明就是妖怪!

可是同时她还有另外一个顾虑,四个孩子中,自己和怀瑾当时还小不记事,陶陶和怀宇是经历过陈士梅和谭丽娘夫妻恩爱和陈士梅忘恩负义抛妻弃子两种状态的,怀宇是个男孩子心思没那么细腻,倒是呦呦,现在正处在青春期,万一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二舅母才不管呦呦为什么觉得自己像七仙女,也不管她从哪里听到的七仙女,反正天上的仙女都是年轻漂亮的,她自然是高兴的。

花易岩无法,只得实话实说。

一家人热闹高兴地谈论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直到喜鹊奉二舅母的命来叫人,这才想起来隔壁院子还有宾客要招待,于是停下说笑出了屋子去隔壁招待客人。

因此陶陶也帮着呦呦劝谭丽娘,虽然话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车轱辘话,不过到底劝得谭丽娘心动了。不过她依然觉得不用大操大办,提出了“就简去繁”的要求,“小定大定这些都在一天办完了吧,然后下个月找个吉日成亲就行了。”

呦呦激灵一下彻底醒过来。她睡迷糊了还以为是在治安良好的现代,完全忘记了她们家现在是一家子妇幼,唯一一个算男子汉的怀宇也不在家。这么想着,呦呦也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下了炕连鞋子都没穿,跑到厨房挑了一把趁手的菜刀,出门去了。

“别闹!”呦呦完全不在乎陶陶的打趣,假装板着脸,“严肃点,说正事呢!”

听到怀宇的话,花易岩本身也是一愣,他倒不是在意姓花还是姓谭,他是对怀宇这种想法的不可思议,以及,“你这种想法跟你娘说过吗?”

等到都祭拜完离开,下山的路走到一半的时候,谭丽娘突然拉住怀宇的手,迟疑了一下问他,“你要不要去跟他说一声?”

初三那天,花易岩想起来丽娘妹妹跟他说过的让他找时间去见一次她的表姑,当时说的时候他还不太懂,没过一会儿就明白了,立刻喜笑颜开起来。

然而,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动静,忍不住支起上半身往窗户外瞅,刚好看到谭丽娘从大门口走进来,立刻缩回头躺回去。

陶陶被她的话说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是怕家里条件不好让娘没法享福吗?

“我这不是没说你嘛,说的是我,不是你。”花易岩低声说着,眼睛往谭丽娘手上的篮子里看去,“你还记着我爱吃干芥菜呢?”

呦呦看了她一会儿,叹气。“也不算是做错。你放不下那个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不该去问花叔叔,他,他们……”他们毕竟是情敌呀!

呦呦皱了皱眉,忍不住反驳道:“可是他已经抛弃我们了呀。”

回了屋,谭丽娘从西屋拿出二舅母送的那个礼盒,拿出那两瓶化瘀膏和玉肌露,分别给怀宇和陶陶涂抹上。

再说谭家,因为昨天受了惊吓,几个孩子都是在东屋睡的,这样也方便谭丽娘照看。今天早上最小的呦呦和怀瑾赖床,导致早饭比平时晚了不少,饭菜才刚刚上桌,大门就被敲响了。

呦呦拽着怀瑾从车底爬出来,立刻朝谭丽娘和陶陶所在的方向跑去,“娘!”还没跑到跟前,就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倒了,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还没跑两步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抱了起来,呦呦一吓,转头看向来人,立刻脱口而出,“爸爸!”

“好像不算太远。”呦呦一问,陶陶也想了起来,“我记得坐马车只需要小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中午也不回家吃饭,有自己带饭的也有在庙里吃斋饭的也有,到那一天庙里会做道场,还有卖东西的小摊,可热闹了!”

“我猜的对不对?”福贤王问花易岩。

怀宇平时临的是颜真卿的字帖,方正茂密横轻竖重,但是因为还年幼,笔力有些薄弱,气势也不够庄严雄浑,只能有七八分像。不过怀宇今年才十岁,能写成这样子已经不错了。

“我不可能就这么回去的!”萧小公子说,“借花将军笔墨一用,我写封信给我二姑姑讲明事情原委,再写一封信给祖父就说是我自己想要参军偷跑出来的。既然他们不想让我回去我就暂时不回去,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会给他们好看的!”说到最后,语气中竟带出了些狠戾。

陶陶的话音一落,谭丽娘就叹了一口气,“自从呦呦大病一场后,我就对她格外偏爱了些,怀瑾还小我多照看了些,难免就会忽略你和怀宇,好在你俩都懂事不争不抢的还帮我照顾弟弟妹妹,娘特别高兴,我的陶陶长大了懂事了。”

之后二舅母又叫丫鬟打了水给老夫人和谭丽娘净面,还亲自用帕子给呦呦擦了脸,然后拿了擦脸的脂膏给她擦匀。

呦呦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可笑。

累到的呦呦从回到家开始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连晚饭都没有吃,如果不是谭丽娘叫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答应了,怕是要被谭丽娘请郎中了。

“那怎么办?”张大壮此刻也急了起来,他是男人,不懂女人家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就算如此他也知道谭家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差,何况陶陶小时候他也见过,乖巧懂事长得又漂亮。

谭丽娘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等到天黑了所有外人都离开只剩了一家五口时,开始坐在炕上唉声叹气,过了很久,她下了炕,端着一盏煤油灯进厨房翻找了很久,找出一只腌菜坛子,然后开了灶门,鼓捣了很久,声音大的屋里的四个孩子除了睡着的怀瑾另外三个都出来扶着门框看。

谭丽娘引着陈公公等人进了里屋,原本在炕上做绣活的陶陶不妨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吃惊了一会儿就急忙下炕来烧水沏茶。

“陈胜后来举兵起义,当了张楚王富贵了起来,原来的那些一起做工的同伴们就来找他,陈胜虽然不高兴,但是依然让他们进了宫,这些同伴们见此就越发不拘礼节起来,说了很多陈胜以前的小笑话,陈胜听了就不高兴了。恰在此时呢,有些想要讨好陈胜的人就说:这些人愚蠢无知胡言乱语长久之下会损害您的权威,不如杀掉他们。”

呦呦:“哥哥好厉害好棒!哥哥在学堂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呢?”

即便入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依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一来谭耀祖十分有名望,二来家中资产颇丰,第三个就是,谭氏长得漂亮啊,不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是整个县城屈指一数的美人了。

因为要絮絮,衣胚铺了半铺炕,另外半铺炕上坐着人堆着团,所以陶陶就被挤到墙角去了。

谭丽娘手里抓着一大团的,正揪下来一点往衣上不平整的地方垫,听到陶陶的问话笑了一声,“你不是都猜到了?再说,跟呦呦在不在有啥关系?”

谭丽娘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看一眼陶陶,又看向窗外,院子里呦呦正坐在树荫下,手臂支在膝盖上捧着脸向上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神情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孩子脸上的严肃认真和纠结。

“我有时候想啊,一切都是定数。注定没缘分的事。我和你叔叔,注定没缘分。”说着说着,语气低落下去,陶陶也有些难过,突然后悔起来问这件事。

过了差不多一会儿谭丽娘的声音突然又轻快起来了,“所以啊,自打你一出生我就想了,等将来你说亲,也别管对方什么身份什么家庭,只要你乐意,娘就同意,要是对方家里不同意,娘亲自上门去说!”

陶陶不意谭丽娘把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脸红了一红,倒也没说什么,继续低着头去做绣活了。

原本在屋里看书的呦呦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身后,手里拿着端着一个大水舀,里面装着一大半的温水,“水在这儿呢!”

易岩接过水舀就喝了起来,一口气全喝完了,把水舀递回给呦呦,“还有吗?”

呦呦点头,回屋又去倒水了,留下谭二人说话。

喝了水,易岩的精神力气都回了来,这才站直身体,对谭丽娘扯出一个笑容,“我回来了,对不起,答应你的。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好了,我回家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哎……”谭丽娘想要阻拦,人已经离开了。

呦呦端了水出来,只看到她娘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眼睛看着前方。呦呦走到她身后探头看了一眼,“人呢?怎么走了?”

我哪知道?!谭丽娘瞪她一眼,转身回了屋里。呦呦耸耸肩,也跟着回去了,心想:哼,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到中午!

最后呦呦失算了。谭丽娘坚持到了中午。不过没有坚持到午饭结束。母女三个人吃着午饭,呦呦“无意间”说起“隔壁家都好几天没有人了也不知道叔叔中午吃什么”,谭丽娘就坐不住了。

呦呦看着她的背影偷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扒饭。陶陶在一旁看的分明,也不说话,对于她的母亲和小妹,她已经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