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简陋的屋子,身后跟着两个转悠的弟弟,他握着话筒,听着常易好听清朗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远离了自己。他沉沦在一个常易编制出的美好的世界里,那里有未来,有希望,有所谓的爱情。

刘备露出疲惫神色来,眼里透出无奈,“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不过是想……”

他道:“我有媳妇了!”

“后天早上能到吗?”严戈撕开一个卤蛋包装递给苏秦,一边问。

“不……我去同学寝室……”他有些尴尬的指了指身边的人。

苏秦想了想,突然道:“这么说你可能会不高兴,但从我看来,你们就算是吵架也是一副很幸福的样子。”

苏秦正式将这只小猫当做了家里的一员,重新给它布置了猫窝,忍着心疼给买了猫粮、猫窝、猫砂还有除螨虫和跳蚤的药。

这话一出口,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周武蹙眉,“什么试剂?怎么会在医学院那边?”

陈淼笑够了,问苏秦,“比赛那天可以围观么?”

一顿早饭吃的安安静静,严戈和平日似乎没什么两样,苏秦偷眼打量了许久,总觉得好像尴尬羞耻的只有自己,心里更是不舒服。

他笑起来不是常易的温和,也不是严戈的痞气。嘴角自然的牵出弧度,有一种阳光下的水汽,面容纯净,下颚和轮廓硬朗,已经脱离了完全的稚气却显得十分容易亲近。

“你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我当然要顾着你。”严戈说的理所当然,牵起苏秦就走,“回去给你好好补补,看你脸色不太好。”

“苏……”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严戈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了。

苏秦微微诧异,没想到这看起来天真可爱的男孩竟然是如今的严戈。男人邋遢的长刘海,沧桑的胡渣子,说话流里流气的语气哪里看起来都和这个男孩扯不上半点关系。

路过客厅时发现桌子椅子还在原位,人却都走光了,包括严戈。

苏秦点头,以为她嫌人少,“或者你也可以多叫几个人……”

“苏秦?”刘备发现不对,伸手扶起对方,一边抬手去碰他的脸,“好烫!”

苏秦带着毛茸茸的手套和耳套,羽绒服紧紧裹着身体,跨上自行车朝离家不远的便利店骑去。天气y-in沉沉的,被高楼大厦分割的天空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高压电线上停着几只黑漆漆的乌鸦,脑袋歪着,发出呱呱的声音,黑豆一般的眼睛倒影着苏秦圆滚滚的身子慢慢走远,远处又有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稳稳停在了电线上。

宁耳:很……很多了好吗!!!

坐在旁边的宁耳脸都红透了。

但那天晚上他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嗡嗡地响了起来。他打开一看。

邵柏翰更是笑了起来:“那等大学,我带你好好地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邵柏翰理直气壮:“我就喜欢你的东西。”

十班体委故意说:“我就是戴戒指了,要你管,戴的是你家戒指吗……啊!”

一个穿着白t恤的小男孩正蹲在沙坑里,用塑料铲子一下下地玩着沙子。细细的黄沙被堆成高塔,又被堆成长城。他埋头玩了一会儿,头上全是汗,黑色的头发黏在白嫩的脸颊上。

苏秦一愣,忍不住笑起来,严敏道:“他人并不如长相那么严厉,你不用紧张,别看他这样,其实还很会讲冷笑话。”

苏秦有些想象不出来,顿时表情变得古怪。

严敏道:“严戈和爸爸虽然长得像,但因为很爱笑,为人又热情,所以那种凶悍感就减弱了许多。”

苏秦点头,这点他倒是同意的。他仅仅见过严戈发怒那么两三次,就已经觉得板着脸的他很可怕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苏秦发现严敏很好相处,有可能是进入社会久了,做得事物也是接触人比较多的类型,她很善于察言观色,也很善于将话题引导向对方热衷的话题上。如此一来,就算是刚见面不久,气氛却一直不会冷。

对于这种交际高手,苏秦还只是一个连茅庐都没出的嫩小子,三下五除二就被严敏把什么话都套出来了,包括背后的家庭,等等。

严敏越和苏秦相处得久,越是喜欢这个孩子。苏秦冷静,淡然,有礼貌懂规矩,也很注意不冒犯到别人,和时下总是喜欢和长辈对着干的小鬼头不同,他明白什么叫尊重对方,也不会因为想要显露自己和别人不同而说些很傻气甚至不礼貌的话。

半个小时过去,苏秦连续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三次。

严敏道:“他们谈起来会谈很久。事实上,这次严戈回来就是想和爸爸好好谈谈。”

苏秦心里一动,“谈什么?”

“未来,工作。”严敏道:“他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一直晃荡下去,也没成家的意思,家里人会担心是自然的。”

苏秦点点头,他其实能理解。而且看见这个保守传统的家庭后,他更理解严戈想逃得远远去的心思,只是严戈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去没有变成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严戈和爸爸很像,不仅脸,x_i,ng格也是。”严敏道:“他们都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表面上看起来的妥协,不过是避开不必要的交锋,但没有谁会动摇他们内心根深蒂固的念头。”

这就像两头拉着同一辆车却方向相反的牛,不管怎么出力,问题本身动也不会动一下。

严敏掏出根烟来,但随后又很快收了回去,将头发捋到耳后。

“因为他一直这么晃荡,所以他跟我打电话说想好好工作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苏秦抿了抿唇,严敏笑道:“我还以为他有心上人了。”

“让一个男人突然改变的方法不外乎两种。”严敏耸肩,“一种是被人踩于脚底的失败感,另一种就是爱情。”

第一种她不认为会对严戈生效,只要他不在意的,那么别人如何讥笑讥讽,都不会对他本身造成丝毫伤害。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么,能伤害你的人永远只有你自己。你允许别人伤害了你,所以你难过了。

但严戈的心是铜墙铁壁,他的意志坚定,基本不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