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赵哥别取笑我。”我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心想,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天天跟警察打交道,心脏受不了。

“没有螺丝刀也没关系,厨房菜刀借用一下。”仿佛一早料到林晓洸会这么说,赵恒也不恼,不等林晓洸答话,就自顾走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菜刀。

“找我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林晓洸一扫先前的失态,已经恢复了往日冷冰冰的样子。就连面对警察,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我本来想卖个关子,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也没打算说下去。谁料听了我的话后,对面的林晓洸突然手一抖,玻璃杯应声落地,碎成了几片玻璃渣子。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也才二十多岁的年轻经理做事如此老辣,一场在所难免的纠纷,被他四两拨千斤,圆的滴水不漏。既保护了服务生的利益,又不失时机的为餐馆打了一次活广告,充分体现餐馆的服务精神。弄到最后,最尴尬的反倒是刘玲。

“我在好客来订了位子,想请你吃个午饭,你过来吗”听到我有时间,他似乎松了口气。

如果有的话,今天赵恒就不会找我来谈话了。

可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前一晚他离开时,那冷到骨子里,仿佛一转身就再也不会出现的眼神,我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其实他现在这样也挺好。

“老婆,你刚才是在求我吗”凤渊听我说完,刀刻般纤薄的双唇往一侧勾起,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魅。像一个狡黠的猎人看到中意的猎物一般,一顺不顺的盯着我的脸。

“有什么好怕的,鬼我见多了。”

回到班级后,果不出所料,许多人都围着刘玲和李萌在问东问西。见到我进去,所有人都噤了声,或嘲讽鄙夷,或幸灾乐祸,全都等着看好戏。我懒得搭理,目不斜视的走回座位,重新趴下睡觉。

“你把手放开。”我盯着李萌拽住我的手,冷声说道。

人天性都有恶的一面,尤其喜欢看别人出丑,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尽管很多时候都不会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但只要是在适当的场合,有适当的对象,被适当的人挑拨,这丑陋的一面就会被无数倍放大。

然而,无论我怎么吐槽,从客观的角度出发,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此刻单手撑墙,几缕黑发从肩头滑落,双眸漆黑如墨,唇角似笑非笑的凤渊,确实帅到惨绝人寰。

我本想故技重施,谁料被黄婆子一眼看穿,在她儿子出手的同时,她也飞快扑了过来。在他们一前一后夹击下,我俨然成了一块夹心饼干,逃无可逃。

“幸亏有这位姑娘把我送回家,不然我今晚可就回不来了。”老奶奶还拉着我,“走了这么多路也怪辛苦的,娘就想请姑娘在咱家吃个便饭。”

如果我一定要跟他硬碰硬的话,最好先给自己找好后路。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不会真蠢到为了一个怪胎而送命。

“每次看到我,除了这个问题,你就真的没有别的可说了”黑影渐渐逼近,一头标志性的黑色长发和一双星光般的眼眸,除了那个大变态巨蛇怪,还能是谁

而现在,我不得不逼迫自己正视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直认定那是个噩梦,其实从始至终,就根本不是梦

一直躺到太阳下山,天色灰蒙蒙,我才从床上下来,强打起精神下了楼。是的,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再确定一次。要是误诊最好,可如果真的有了,没办法,只能打掉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忽然感觉身上一冷,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你就是叶小鱼”不等我开口,其中一个警察先问话了。

受过惊吓之后人特别容易犯困,才沾到枕头,就睡死了过去。

我想趁机溜走,结果反被他一把揪住头发:“想逃,门都没有”脑袋就被死死按在了桌子上。眼看脱身无望,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吱呀声,原先被周扒皮反锁的门居然自己缓缓打开了。

“别洗太久,我怕自己把持不住。”关门前,耳边还传来某人心情大好的戏谑声。

“滚犊子”我狠狠甩上门。

这个澡时间洗的尤其长,主要是我不想看到凤渊这个大变态。梳头的时候,想起老板娘的话,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脸。别说,因为之前天天对着自己的脸没什么感觉,现在看起来,那如火焰般鲜红的胎记还真的淡了不少。虽然还是很明显,但和原来相比,颜色要浅的多。

奇怪,我也没有用护肤品的习惯,有时候甚至连洗面奶都是能省则省,实在懒得倒腾。既然如此,这个从一出生就伴着我的胎记,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淡呢

正当我盯着脸上的胎记出神时,刚洗好澡的身体觉得一股寒意逼近,人就被圈在了一个怀抱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难道你妈没告诉过你,什么叫非礼勿视吗”我试图用肩膀将他顶开,没成功。

“我妈没说过这句话,不过,她倒说过另一句话。”凤渊的声音徒然轻了下来,像呓语一般,在我耳边轻轻呢喃,“她说: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要先下手为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死缠烂打。”

这是一个做母亲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假如我相信,简直是对自己智商赤果果的侮辱。

没等我开口,他又兀自往下说道:“但有个前提,必须是对的人。”

“对的人”下意识跟着念了一句。

“没错,对我而言,你就是对的人。”凤渊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不急不缓的穿过我的耳膜,直抵胸腔最柔软的一个地方,“但对你而言,林晓洸就是错误的人。”

“遇上错误的人,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趁早放手。”

听到林晓洸三个字,我一下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犹记得上次凤渊对我的威胁“下一次,你要担心的就不是你的耳朵了,而是你的心上人;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看你会做什么。”一字一句,还历历在耳。难道,林晓洸之所以会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凤渊在从中作梗

意识到这一点,我没来由的呼吸一滞,说不上具体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浑身上下难受的很:“凤渊,你有没有对林晓洸做过什么”

“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做”凤渊不答反问,环住我的双臂紧了紧。

我咬了下嘴唇,反问自己:是啊,如果他确实做了什么,我又能怎么样呢他的本事我不全知道,但仅仅只是领略到的冰山一角,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我挫骨扬灰。如果一定要替林晓洸讨回公道的话,恐怕还没动手,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

但其实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全是因为林晓洸,或者说,不尽然是。对他,如今同情胜过喜欢,已经时过境迁,找不回那种感觉了。真正让我难过的原因,应该是失望,对凤渊的失望。

虽然我确实不喜欢他的专断独行,阴狠冷酷,外加臭屁的说话方式。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坏的明目张胆,正大光明,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遮遮掩掩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他我在心底里是感到踏实的,至少在做坏事之前,他一定会告诉我。

好吧,这么说可能显得我有点受虐倾向。但换而言之,你是愿意一个人当面对你笑眯眯,然后冷不丁背后捅你一刀,还是拿着刀站在你面前直接说:“喂,小心点,惹我不高兴当心老子捅死你”

两者之间一定要选一个的话,相信有智商的人都会选择后者。现在对我而言,林晓洸就是前者,凤渊就是后者。可要是凤渊真的背着我对林晓洸暗中动手脚,那他和林晓洸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不回答”见我沉默,凤渊又问道。

“我不想做什么,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只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过脆弱,我懒得去猜测,也怕我和凤渊之间本来就少之又少的这点维系经不起猜测。与其如此,不如直接问明白。

“我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感觉到凤渊的心情变得比之前更好了,连说话间的呼吸都透着一丝轻快,“这个世间,并不是谁都和你一般幸运,值得我浪费精力和心思。”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我跟着暗暗松了口气。所以说到底,林晓洸会有今天,大部分原因,还是在于他自己。

然而一小时后,我只想回到一小时前,把有这样想法的自己活活掐死什么坏的明目张胆,光明正大,他妈还不如背地里捅我一刀更舒坦,起码眼不见为净。

也别提我跟他之间那点少的可怜的信任,压根就没有信任当我被他死死圈在怀里,上下其手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挖个坑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