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进宫这半个多月以来,皇上对我嘘寒问暖,照顾有加,即使是师父,也不曾像皇上这样怜惜过我。他轻轻地对着雍正说。此刻冒犯皇上,请皇上原谅,这绝不是我的本意,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想不到皇阿玛真的把你召进宫了。

是我带你来的。

九姑姑,侄儿给您贺喜来了。宝亲王带着富察氏和二阿哥永琏一同前来道贺。

喊他的正是那日在山上将他认出来但医顾方予。

野鹿、山猪、飞鸟,甚至是凶狠的狼都不怕他,人与兽,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和平共存。

那人也不赶马,任瘦黄马慢悠悠地在雪地里走着,口中不知哼着曲子还是吟着诗,似乎不把漫天风雪和彻骨寒气当回事儿。

宝亲王震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对迷乐的咒术感到不可思议。

一连施了光、霜两个召唤咒,迷乐的额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冷汗,耗了极大元气。

迷乐,你真但令我震惊了。宝亲王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力抵在仪格格的颈上,刀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印下一道深深的沟。

仪格格惊抽一口气,浑身僵硬。

迷乐的心狠狠一沉,目光紧紧盯在那把匕首上,只要宝亲王轻轻一划,仪格格就会命丧黄泉了。

你说的不错,我是害怕你带给我的威胁,尤其是在皇阿玛对我说,决定放过你,不再为难你之后,你可知道这对我的威胁有多强烈了。宝亲王注意到迷乐的呼息紊乱急促,眼角余光瞥见那八名侍卫身上的霜雪正在渐渐消去,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蔑笑。

他继续拖延时间,冷笑道:皇阿玛这几年迷信道术丹药,喜听祥瑞,笃信八字,明明是市井无赖之徒也留在宫中当成宝贝,简直是愈来愈昏庸了。那日卜卦,你不是说『不出三年,江山易主』吗?实在也应该要易主了!

八名御前侍卫悄悄地拾起刀,冷酷地飞身朝迷乐挥出。

迷乐不在意那些刀锋无情的攻击,他只专注用双手打着复杂的手势,迅速分开两侧划过去。

—个极大的水墙突然出现在他的双臂间,晶莹流动,有月光的倒影。

他策马跃进水墙,整个人消失在水墙内,在他消失之前,凌厉的刀锋已从他身上划过,鲜血飞溅在地上!

八名御前侍卫和宝亲王都同时瞠目结舌地呆住,不敢相信迷乐居然就这样消失了!

就在这瞬间,仪格格突然被一双无形的手捞起,在水墙消失的同时,迷乐和他的马蓦然出现在众人身后!

宝亲王和八名御前侍卫骇异地转过身,看见仪格格就在马背上,在迷乐的怀里!

迷乐策马疾奔,飞驰过大街,远远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宝亲王的脸色白得发青,双手微微的发抖。仪格格就在他的身前被带走,倘若迷乐有心杀他,他可能早已经人头点地了!

那八名御前侍卫脸上的表情更像是看见鬼魂了—样,瞪着双眼,张大了口,—个字都说不出来。

冰盘似的明月依然照耀着大地。

空荡荡的大街轻轻吹过—阵凉风。

地面上除了留下几道殷红的血迹,方才的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

迷乐的马在夜色中疾驰着。

仪格格在迷乐怀里抖得厉害,被浑身是血的他吓得痛哭。

迷乐脸色发白,满头汗水,每喘一下,就会从嘴角溢出鲜血来。

你流这么多血,会不会有事啊?她死命抱着他,哭得心碎欲裂。

不会,只是受了一些外伤罢了。他安慰她。

受外伤为什么会呕血?

因为一连施出几个大咒术,害我体力耗尽的缘故。

迷乐,求你千万不能有事,你不能……你不能……

放心,我不会死。他喘息着,一手横上来随意擦掉嘴角的鲜血,忽然间,他像是终于忍不住那样,放声大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她傻住。

我太开心了。他埋首在她发间,笑得酣畅。

开心什么?她都已经哭得快要抽搐了。

因为我从宝亲王手里把你抢过来了,你是我的了!

迷乐大笑,笑得心满意足,笑得畅快淋漓,笑得得意张狂。

仪格格看得怔了,听得痴了,在她的脸上慢慢浮起了真正的感动。

傻子……她伏在他怀里,幸福地笑了。

走出山海关,迷乐带着仪格格,凭着记忆走向回山的路。

仪格格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京城,当她见到关外的岗峦山色,还有广漠无垠的原野,每一处景致都令她欢喜雀跃。

虽然走着相同的路径,但是对迷乐来说心情却是截然不同。上一回急着赶路,情绪是忐忑多于兴奋,但是这回不同,他和仪格格悠闲地走着,一路欣赏绝美的风景。

这天经过一处草原,难得在人烟稀少的原野上看见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身上都穿着色彩鲜艳的华服,成群的马匹身上也装饰着花朵和红缨穗,红缨穗上系着银铃,随着马儿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迷乐勒住马,被那股欢乐的气氛吸引。

我们去瞧瞧他们在做些什么好吗?他掩不住好奇。

偎在迷乐怀里的仪格格远远望去,看见了翠绿原野上那耀眼的红缎巾,心中微微一动。

好哇,我们过去瞧瞧。那是草原上的迎亲队伍,她虽看出来了,却没有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