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拦下她,秦峰伸手揉了揉眉心,望着谢宁转身离去的背影低叹一声,在空无一人的营帐内吩咐道:“你去寻她吧,记得命人将谷穗带来。”

月色如水,掩不住点点星光,斑驳的树影在地上摇曳,遮不住,人影成双。

困惑于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自语,谢宁抬眸望去,便瞥见了秦峰嘴角那一抹苦笑。只当他是心中郁结,便主动提议道:“在房中闷得久了,你我二人不妨出去走走,谈天散心如何”

就好比侯正队里,不就有一个自始至终都躲在边上,畏手畏脚的小兵吗

是秦峰将追风买下来了他们明明商量过此事,当时他也没有想要这匹马的意思啊,为何要在事后将其买下呢

相比顾晴菀的担忧,秦峰可谓是十分镇定,即便眼前是如此动人美色,面上也不曾有半点情绪波动,依旧是负手而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回道:“不错。”

“哼,”高依妍冷冷地瞥了胡管家一眼,意味深长地望着谢宁,“表姐,看你最近面色不好,不如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爹爹这里,我来替你交待,若是他有什么吩咐,我一定转达给你。”

“陛下,这几位是来自美苏奇亚的冒险者,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任务需要觐见您”弗洛瓦德道。

一晃三五日的功夫过去,已是月末时节。三百新兵如今已被谢宁训练得似模似样,马步能扎上二个时辰,行进的阵型亦是分外齐整,叫谢宁这个当教头的很是自得。

“呵,”秦峰摇头失笑,今夜不知第多少次斟满手中杯,寒潭香的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心间,手一抖,洁白胜雪的锦袍上便沾满了琥珀色的酒液。

听到动静,秦峰抬手倒酒的动作一滞,却是默不作声。

谢宁摸了摸下巴,没有扭捏地问出了心中不解,“那群新兵都跑哪去了怎么我一个没留意,就全不见了”

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愉悦,秦峰勾起嘴角,面上却是正色,抬手虚扶,“宁教头不必多礼,得你,本王是如虎添翼。”

手中的茶壶被秦嬷嬷抽走,谢宁抬眼望去,就见对方手腕轻动,令壶嘴倾斜出弧度,稳稳地斟满七分,连水声都似有着节拍,规律地传到她耳中。

“好,”谢宁略一思忖后,果断地应下了萧衍的提议,松开扶着秦峰的手,继续回去相马。

那一截入目的月白色衣袖,貌似寻常,细看却隐有流光,纵是不识货的谢宁,也能看出这布料的珍贵,这不知价值几何的月白锦,想来也只有眼前这位谪仙一般的人物穿上,才能衬出风采。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在明面上,秦峰没有表现出对她这三字称呼的不满,只道是来日方长,两人的关系总会亲近起来,便收了心中散乱的心思,神色一整,谈论起正事来,“我对军中事宜所知甚少,不知都需准备何物”

见裴星海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谢宁才放下一颗心,同他讲起进京后的见闻,将近午时,才告辞离开。却全然不知,就在她转身离去之时,裴星海便收了面上那点笑意,冷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还是宁儿懂事,”高道年欣慰地点点头,神情和蔼地看着谢宁,片刻后话锋一转,“给你寻嬷嬷是我的主意,舅舅已命胡管家去操办此事了。”

“你简直是不识尊卑,不知礼数”

小花厅中,秦峰随意地从下首一溜座椅中择了一张坐下,两面的座椅相隔甚远,谢宁没有多想,直接坐到了他身侧的位置。

没心思去想蜀地的问题,看着秦峰面无表情的苍白侧脸,尽管不知燕地匪乱有多严重,谢宁依然握紧了拳头,心底生出挥之不去的忧虑,更有一种她未有所觉的愤慨。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萧衍朝着谢宁眨了眨眼睛,才打了个哈哈,把话茬圆了回去,“谢妹妹不但身怀武艺,更有一颗侠义之心。就凭那日你勇救二人之举,如何当不得我萧衍一声夸赞了”

“正是。”

对上胡管家一脸惊讶的神情,谢宁讪笑一声,不好意思地直言道:“我确是没往那处想过。您说的国公府,是魏国公府吗”谁能想到魏小妹那么羞怯的小姑娘,居然会是国公府的小姐呢。

“咳,”秦峰轻咳一声,打断了厅中尴尬,“谢姑娘不必担心。若你有意参试,我可举荐你入书院修学。万事贵在恒字,只要你有心向学,掌握八艺不是难事。”

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风动,谢宁抬起头来,就见一道灰影霎时间出现在房中,不过片刻功夫,就带着点翠出了门。

“这次的事算我管教不严,让表姐受惊了。”碍于秦峰在场,高依妍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干巴巴地道:“依妍在此赔罪,表姐不要介意。”

“谢宁”高依妍尖声喊道:“我请你进我闺房,你竟是这么回应我的吗”

“是啊,表姐不知,我一向怕热,我娘特意吩咐在屋里设了冰盆,便是夏至也凉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