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道年闻言起身,正要相送,却见秦峰转而走到谢宁身边,“本王尚有事要同姑娘商量,不知你是否有空。”

见他提及今日,高道年顺势问出心中疑惑,“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二位殿下怎么遇到了宁儿”

被秦峰一句话惊到的谢宁,对于这个事实很有些不敢置信。

见谢宁应承下来,秦峰微微一笑,将一直握在手中把玩的茶盏放到了面前,举箸进食。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她看来,秦峰事事准备周全,是为报她之恩。这些在她眼中价值不菲的东西,应当正是他的谢礼,谢宁收下,也免得他再挂怀这份恩情。

就在谢宁思索对策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却突然出声,开口便是挑衅,“有人撑腰,便可以肆意妄为,颠倒黑白了吗”

伙计脸色一变,立时握住了谢宁的手腕,放低了声音,急切地道:“姑娘,有话不妨好好说。您看,咱们不如再商量一下如何”

每局之间,是有半柱香的间歇。谢宁一面从边上自寻了椅子坐下,一面眯着眼睛等着下一轮赌局。

“姑娘是头一次来吧”

同谢宁的自得其乐相反,魏小妹只能郁闷地看着高依瑶同她兄长相谈甚欢,紧紧地捏着袖口。

“就是,半点不知羞。”

大约是怕她窘迫,这位相府小姐体贴地转移了话题,“我看现在各府绣娘送来的都没什么意趣,不如咱们几个凑在一块想几个新的样式如何”

“真不知你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到了哪里。我先走了,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娘好了。”高依瑶皱着眉头训斥一句后扬长而去,眼角扫也不扫旁边的堂妹和表妹。

这间房舍由一座屏风隔断,外面是茶水间,里头才是住的地方。

“她长在军营,懂点武艺有什么古怪的。你可别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再厉害不也就是个黄毛丫头,本夫人就不信收拾不了她。至于侯爷,”项氏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语带嘲讽地喃喃道:“当初若不是我太过心软,没能早早斩断祸根,哪来的这许多烦恼。”

“表姑娘有所不知,侯府里头这百十来号人的伙食,可都是我来负责。姑娘您住在边上,我自然就来的晚些。饭菜变凉,实属正常。”

舅甥俩一路谈笑风生,在胡管家的引领下,朝着谢宁以后的居所而去。

谢宁当即转身便要走,这劳什子的破侯府,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即使寻不到好人家,她也不会在这侯府任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若只她自己也就算了,为了讨父亲欢心她愿意忍耐,可这侯夫人不但对她不满,还辱她双亲

来之前谢老爹同她说过,像侯府这样的讲究人家,宅院是分内外的。外院是用来招待客人的,里头住的是仆从还有家里成年的少爷们,内院则是女眷居所,她两个舅舅也是住在此处。

怨不得谢云忠没想起来这门亲戚,他自己双亲早丧,族人凋零,遇事便不爱依靠旁人。靖阳侯府虽说是他妻族,他那苦命的夫人却只是老侯爷身下的义女,血缘关系实则很是疏远。更何况这些年来,侯府与他并没多少往来。

她事事顺着高依妍,心甘情愿地给她当起衬托红花的绿叶,她独自外出,就为了给高依瑶制造同未来郎君相处的机会。她以赤诚之心相待,换来的却是什么

谢宁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身旁的谷穗,“若是我们离开侯府,你可会不适”

“当然不会,”谷穗答得斩钉截铁,“侯府虽好,可在谷穗心中,还是最想回到咱们蜀地谢宅。”

谢宁眼角漾出笑意,“那好,我这便去同舅舅说,咱们明日就搬出去,如何”

“嗯,”重重地点过头后,谷穗难掩担忧地问道:“小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宝灵宝心”

不得不说谷穗了解谢宁,以她的性子,如果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又怎会想要离开呢。

面对谷穗的关怀,谢宁却并未实言相告,事已至此,她不愿让谷穗跟着憋屈,便故作轻松地带过此事,“你家小姐我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吗我不过是觉得侯府规矩大,有些不适应而已,与旁人无关。你不要瞎操心,乖乖地在这等我回来,咱们再一块收拾东西。”

谷穗点头应下,目送谢宁出了院门,才回到屋中。

却说谢宁一路走到了松柏院,却被仆从告知侯爷舅舅不在府中。她心念一转,没有过多纠结,便向着翠玉院走去。

既然暂时见不到侯爷舅舅,那她就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先去寻项氏好了。

谢宁刚进院门,便被闻风而至的楼妈妈拦下,“夫人身体不适,表小姐请回吧,无事还是不要过来打扰得好。”

谢宁皱了皱眉头,“我有重要的事要同舅母商量,还望楼妈妈先去通报一声。”

“哦”楼妈妈质疑地看向谢宁,“表小姐有何要事,不如先说与我,稍后我便去转告夫人。”

“我欲搬出侯府。”

谢宁此言一出,楼妈妈当即一愣,呆在原地。片刻后,她面上始现出淡淡喜色,对着谢宁装腔作势地道:“夫人正在补眠,我这便去通禀,表小姐在此稍等片刻吧。”

“好,”谢宁已生,自然更不怕她耍什么花招,应答一声后,便站在廊下,等着楼妈妈的回音。

约过了三炷香的时辰,楼妈妈才从项氏房中走出,却立在原地,没有走向谢宁。

谢宁见她不动,便走上前去,正待相问,便瞥见楼妈妈面上冷色,当下眼皮一跳。

莫非此事生出了什么变故

“表小姐进去吧,夫人有话要对你说。”

楼妈妈侧身给谢宁让了路,再不多说一句话,叫有心打听的谢宁,只觉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