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那秦泽这小子,不就是她名义上的吗

“那就多谢秦公子美意了。”

谢宁入手时便知这包袱颇沉,却没想到里头不仅装了衣裳,还细心地准备了珠花发钗,鞋袜披帛。

莽撞行事,反而会适得其反。

话音未落,谢宁便劈手夺过了赌桌上的骰盅,将三枚骰子倒了出来。她出手干脆利落,快到不少围观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接过场中荷官递来的凭据,谢宁脸上还带着止不住的傻笑。这是她头一次下注,虽只赢来一角银子,但也是个好的开端。

穿过院中空地,谢宁跟同那位红绡姑娘进了正前方的一座三层小楼。

桌上糕点清茶一应俱全,谢宁喝了杯茶,随后又用了糕点,自觉很是惬意。

“还以为谢姑娘多有本事呢,画成这样,也好意思拿出来。”

谢宁被抢了话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谁让那什么蜀锦,她是真的一无所知呢。

高依妍捅了捅身边的姐姐,神秘地低声问道:“姐,你说二叔昨晚到底干嘛去了啊”

见她如此激动,谢宁摇头失笑,也跟着进了屋子。

“夫人,谢宁这丫头古怪得很,身怀武艺不说,还有侯爷相护。您这不是为难奴婢们吗”

可令谢宁不解的是,马婆子拿着这样的饭菜,怎么还好意思管她要赏钱呢

谢宁扬起一张笑脸,因他方才的一番举动拨开了心中阴霾,点头应下,“好啊。”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她当下站起身来,一反之前的和顺,满面怒气道:“谢宁以为您乃侯府当家主母,本该自重,却不曾想开口便是辱人之言。如你所言,这一声大舅母,谢宁也无法再叫的出口。”

马上就要见到以后落脚之地,纵然是谢宁这样大胆的姑娘,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

照他原本打算,是要让女儿住到他们夫妻俩成亲时置下的那座宅子里去。没想到京中大舅兄听到了消息,特意托人过来传话,邀请谢宁入住靖阳侯府。

“真是放肆”高道年重重地放下手中茶盏,怒声道:“皇室贵胄,也是他们这等小民可以随口教训的不成是哪家赌坊,我现在便上折参奏。”

“好像是如意赌坊对吧,三哥还说是什么贵族子弟相聚之处,宅院设的如此偏僻,也不知做过多少黑心事”

秦泽语气忿忿,高道年却有些恍惚,转头去问秦峰,“殿下,你们去的,可是如意赌坊”

听出他语气迟疑,谢宁当下眼皮一跳。难不成这如意赌坊,背后真有什么了不起的贵人

看出其中蹊跷的,不只她一人。只见秦峰眸光一闪,犹疑地出声,“正是如意赌坊。高侯,可是其中有何不妥吗”

“唉,”高道年长叹一声,面上是左右为难的神情。

秦泽不耐地问道:“舅舅,究竟何事你倒是直说啊。”

“高侯有话,但说无妨。”

面对二位皇子的接连催促,高道年又叹了一口气,难以启齿地犹豫道:“这如意赌坊,应是轩王名下产业。”

他话音刚落,就听秦泽失声道:“什么四哥”

“高侯,你可确定如意赌坊,真是四弟产业吗”

高道年对着秦峰叹道:“殿下也知,我二弟素喜玩乐。这如意赌坊,也是他常去之地。我曾听他无意中提及过,此处确是轩王殿下产业无疑。”

房中半晌无言。谢宁安静地坐在桌边,默不作声,心中却滋味莫名。讹人钱财,谋人安危,这多行恶事的如意赌坊却因背后有人而猖狂无畏。而那人亦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该教他们如何是好

一直踱步的秦泽突然停住,语带急切地道:“四哥竟然如此纵容手下,不成,我得回去向父皇告上一状。”

闻声,高道年看向秦泽,犹豫了一瞬,终究没有把心中的顾虑说出口。

当朝圣上共有六子,秦泽是排行最小的一个。在他之上,有着齿序最长的大皇子,品德宽厚的二皇子,体弱多病的三皇子,聪敏好学的五皇子,更有先后所出的四皇子,今上唯一的嫡子,轩王。

今上春秋鼎盛,储君之位迟迟空悬。二皇子出身不高,为人愚笨,三皇子身患重疾,难堪大任,五皇子六皇子年幼,朝中众臣多在大皇子同四皇子二人间择主。

储位之争波涛暗涌,身为六皇子舅父,高道年暂可凭此保全中立。可若是秦泽到御前告状,轩王怎会不记恨这个弟弟

自从得知他们今日所去的赌坊乃是轩王名下。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尴尬起来。

高道年忧虑的是告状以后,会招来最有机会承继大统的轩王记恨。谢宁却是另有所忧,她虽不知这些关窍,但只观三人神色,便可想见此事为难之处。

毕竟这差点要将他们关起来的赌坊,是眼前二位皇子的兄弟啊。谢宁是家中独生,可却不妨她设身处地,换作是她,有这样纵容手下胡作非为的兄弟姐妹,还不知要多郁闷。

更何况手足之情摆在那里,告发与否,都是为难。

秦泽一语落地,屋中人各有所思,一晌静默后,还是高道年先出口道:“殿下既要去御前,不如携臣同行。”

未及秦泽答话,室内已有一道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陪六弟一同前往便可,无须叨扰高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