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看他马上要急眼的样子,也懒得再逗弄这个老实人,说到:“不是我忘了,是你们忘了。一排长,我现在去抓俘虏,八点到凌晨一点,间五个小时的时间,你不会觉得鬼子就一个人站岗,间不换防吧?”

梁建斌看着江山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工作,越看越迷糊。这小子不会就想凭着一把刀,去抓个俘虏回来吧?这不是闹着玩呢?

按说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要是悄没声的干了这些丢人事儿也就算了。可是这家伙也算是作死作到了头儿,一个下士的军饷能有多少?在大烟馆里他就已经折腾的口袋里一干二净了,八大胡同儿里的窑姐儿身上逍遥快活完了之后,哪里还能掏的出钱来?

程三魁大大咧咧的搂着江山的肩膀,说到:“我老程是个粗人,除了带兵打仗,啥本事没有。什么政治党派的那些玩意儿,我搞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就认一个理儿,小鬼子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咱还自家人打自家人打得热火朝天,说出去让人家笑话。我看出来了,你脑子活泛,又有本事。这个时候不亮出来你的本事,还等到啥时候?”

江山听的默然无语,程三魁却像是好久没说过话一样,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我知道,江老弟肯定觉得,用我们这些大头兵的命,去换那几个首长的性命,看起来对我们很不公平。可是不这样,又有啥办法?现在华北到处是鬼子,**早就一路跑到南边去了。在这儿坚持着打鬼子的,就剩下八路军和一些不成器的地方武装了。这打仗,总得有个挑头拿主意的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当兵的,损失之后,补充起来相对容易,可是首长们要是有个啥意外,到时候非耽误大事不可。所以,我们出发以前,我就跟弟兄们说好了,哪怕一连拼到一个人不剩,也得保证首长们的安全。”

看到怀里的日军不再挣扎,江山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濒死的小林正雄屎尿齐流,身上的味道污秽不堪。江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身体里面拔出匕首,随手在那身土黄色的军装上面擦干净了血迹。

小江山倒也聪慧,很快就能够背诵诗书,到了后来,竟然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杨举人眼看着自己毕生所学已经再难以教授江山,怕再教下去误人子弟,倒也毫不避讳的直言自己已经倾囊相授,竟是辞了西席之职,挂袋而去。临走前还殷切的告诉江本昌,江山此子,将来不可限量,为了他的前途着想,还是送去西式学堂,学习西学为好。

“哎呀你个大老爷们儿,婆婆妈妈的成个啥样子?只不过啥?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我了!”眼看着梁建斌吞吞吐吐的样子,脾气火爆的程三魁大大咧咧地说到。

梁建斌挠挠头,吭哧了好一会儿,才为难的说到:“江山完成了任务,抓回俘虏来了。但是,他抓回来的是个日军少尉。”

程三魁和宋超先是一阵狂喜,紧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次一连就是整个军分区的一枚弃子,整个行动,敌工部根本就没有人来进行配合,整个一连没有一个人懂日语。也就是说,江山抓的这个俘虏,看着挺光鲜的,实际上价值还不如一个伪军士兵。

眼看着还有一小时就到进攻发起时间了,这个时候再去抓个伪军问情报,显然是来不及了。程三魁屁股上像着了火一样又开始原地拉磨,宋超连忙拉住他,说到:“得得得,老程,你可别再转悠了,转的我眼晕。咱先过去看看,万一这小鬼子会秃噜国话呢?咱不就赚着了?”一边的梁建斌挺的直翻白眼,指导员不愧是老政工啊,这忽悠人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三个人急匆匆跑到三班营地的时候,江山正在一帮目瞪口呆的战士的围观下,慢条斯理的用刺刀削着木棍。刀光飞舞间,簌簌而下的木屑飘落在地上一个捆扎的严严实实的日军少尉身上。而他的身边,是十来根七寸来长的小木棍,只不过两头已经削的尖利无比。打眼看了一眼江山的杰作,程三魁和梁建斌就不约而同的赞叹了一声:“好俊的刀法!”

江山把刺刀收好,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笑呵呵的说到:“哟呵,连长和一排长来啦。我这就是雕虫小技,二位忘啦,二十九路军大刀队,那可是玩刀的祖宗。”

程三魁嘿嘿一笑,有口无心的说到:“就是不知道二十九路军的大刀碰上咱红军的大刀,到底谁厉害。”旁边的宋超立刻小声呵斥到:“老程,注意影响!现在可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

江山不以为然的笑笑:“没事儿,我就是个当兵的,说你个头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咱不想管,也管不了。我现在就是想一门心思的打鬼子。”紧接着,他敏锐地发现了程三魁等人皱着的眉头,问到:“怎么?连长和指导员有心事儿?”

宋超叹口气,说到:“唉!江山,这次你抓来的俘虏,怕是派不上用场喽。这次敌工部没来人,咱们没有人会日语啊。”

“哈哈,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放心吧,交给我了。”江山不以为然的一笑。紧接着,在程三魁等人惊愕的目光,接过一个战士递来的一碗凉水,直接泼在了俘虏的脸上。

原野隆助悠悠的从黑暗醒转过来。今天他也够倒霉了,生日面没吃到不说,还要大晚上点灯熬油的出来查哨。他只记得自己和黑田抽完烟之后,刚刚转过一个拐角,后脑就如同被大锤重击一般一痛,眼前一黑,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春三月还带着浓重的寒气,原野隆助费力的抬起眼皮,却发现眼前站满了身穿灰色军装的军人。

“醒了?醒了就行,真怕刚才下手重了点儿,要了这小鬼子的命。”江山好整以暇的抱着肩膀,戏谑地看着原野隆助,轻松地说。不过原野隆助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用生涩的汉语大喊:“你的,背后偷袭的干活,你们,统统军人的不是!”

江山上来“啪啪”就是两个耳光:“鬼叫什么?国老祖宗的话,你们就学了这么个一知半解的,还想着到处显摆。给我闭嘴!”

宋超连忙捅了捅江山的腰眼儿:“三班长,咱八路军有政策”

江山看了他一眼,说到:“指导员,要不,您先跟他慢慢的讲讲政策?把他感化过来?我们先去端了鬼子的据点儿?”

一句话说完,宋超就不说话了。再有一个多钟头就是进攻发起的时间了,现在讲政策,时间不允许。他看了看程三魁,却发现连长抬头看着天,嘴里说到:“哎呀,今儿个没月亮啊,我咋啥都看不见呢?”宋超施施然转过身,小声附和:“是啊是啊,最近战斗太激烈了,整天介枪炮声响个不停,我这耳朵怕是震坏了,啥都听不清楚。”

看着瞬间变得装聋作哑的连长和指导员,江山哑然一乐,说到:“行了二位,你俩啥都不知道,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紧接着,他面色一整,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转身对茫然的原野隆助说到:“行了行了,别鬼叫了,用日语说吧!”

话一出口,不管是程三魁、宋超、梁建斌和周围的八路军战士,就连被捆的粽子一样的原野隆助都傻眼了。江山说的,竟然是标准的日语!八路军这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原野隆助可是听的明明白白,他甚至还听出了对方蹁句里面,地道的九州口音!

看着周围掉了一地的下巴,江山的心里有点儿小得意。原来,早在大学的时候,他就敏锐的意识到,日之间必然会有一场大战,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江山就一直系统的学习着日语。正好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时候,还有一批日本军官也同时在进修,江山一方面明里暗里的和这帮未来的死对头较劲,一方面又在源源不断地学习着对方的优点。

惊愕的原野隆助结结巴巴地问到:“你你是什么人?”

江山微微一笑,用森然的口气幽幽的说到:“**人,不过对于你们来说,我是来自地狱的九幽阎罗!”在浓浓的夜色,原野隆助看着这个诡异的笑容,身上竟然感到了森森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