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半壶酒下肚,眼前微带眩晕,随手将酒壶撂在一边,自觉比上次进步良多,起码这次喝的比洒的多,轻笑一声:“兴已尽,当归矣!”

肺中的空气争先恐后的喷出胸腔,到了咽喉却又被死死堵住,Ö出类似闷哼的声音……李资狠狠闭了眼,呼了一口气,抬手挡在眼前,无力的靠上椅背。

林楠微微沉吟片刻,拿了纸笔过来,不紧不慢写了封书信,交给在车外护卫的林全,道:“送去给顺天府的王捕头。”

心中却想到贾政,微微皱了眉头。红楼梦他在前世时只看了几章,但是红楼大概的走向还是知道一些的。在里面贾政是出了名的迂腐无能,掌印之后被下人糊弄,养肥了身边一堆的人,自己却落得一事无成。但只看他做官能越做越穷,便知道这人是真的正直。

黛玉看了他一眼,道:“哥哥为了妹妹百般谋划,妹妹若自己再不长进,又怎对得起父亲和哥哥?”

继续道:“而后公主便像忘了这件事儿一般,同我闲聊起来,从诗词歌赋到时兴的衣服样子,真真让我长了许多见识。我见公主的侍女乘我们说话的功夫,悄悄儿的将那张纸带了出去,便也不提那个。过了两刻钟,公主推说有事离开,让她陪嫁过来的两个嬷嬷陪我说话,我便猜想,公主大约是同驸马商量去了。”

王公公看出李熙脸上的疲色,轻声道:“陛下乏了,不如明儿再看吧!”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林楠很觉得,等再过一段日子,时博文或许会将他关在只有马桶的小屋里做模拟考。

他也只恍惚了一瞬而已:反正这个社会对男子宽容之极,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成亲都算正常,也许,再过十年,他的想法改变了也不一定?

又胡乱想到,可怜他这个年纪,若在前世怕还在读高一呢,和小女生牵个手都会被老师教训的纯真年华,却要开始操心妹妹的婚事……

李资讶道:“这你也能看出来?”

林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林全已经开始抢答:“大爷来工部借几个人回去建园子……”

李熙沉吟,手指轻轻敲打书案,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却仍不肯轻易放过他,道:“这三字经无论怎么说,也是你最熟,你自己的且不论,剩下几本,你看孰优孰劣?”

片刻后,林全捧着药盅进来,林楠一口喝了,又将就吃了Ġ东西,林家的轿子才终于到了,李资送他上轿,自己也上了马车,向工部衙门驰去。

又没好气:“鞋子我找人做出来了,你可让我在哪玩呢?每日只能在房子里溜两圈,憋屈死我了!前些日子你忙的厉害也就算了,如今你闲了,总该给我个交代了吧?”

又问:“大表姐是什么样人?”

林楠道:“若是宝玉是我的亲兄弟,我必会将人买下来,放在他身边,宝玉那性子,委实该磨一磨,但是老太太……真不知老太太是真疼他还是假疼他,竟全然不替他日后着想,一味的娇养,半Ġ风雨也不让见……”

贾母闻言,又瞪眼斥了宝玉几句,宝玉只得怏怏作罢,在贾母身后坐立不安,起身在房间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又寻了几个由子,想叫林楠出去,被林楠不着痕迹的拒了,眼看时间越拖越久,宝玉一跺脚,顾不得贾母等人在场,直接开口道:“表哥,我有话相同你说。”

林楠不说话,目光淡淡的落在宝玉的脸上。

林楠一时无语,他前几日还欢天喜地,以为从此可远离皇子皇孙们的纷争,现在可好……

锦书摇头,道:“奴婢就听林成管家提了提,大爷要知道细情,还得问他。”

便是李熙对给他带来十多年“安宁”后宫的皇后极度优容,但是正如时博文所说,让皇帝想到一个容字,便是最大的不智,李熙能容得她一次,两次,那么三次,四次呢?

余远山Ġ头,挥手,身后二人抬了万贵的尸体出去。

裕兴苍白的唇剧烈的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将小碗放在林楠面前:“林侍讲请慢用。”

伸手拉了李磐,牵着他向回走,漫不经心道:“今儿我教你练字如何?”

若来的是长辈或其他男客,他这般出去自然是极不礼貌的,但是来的既是女孩儿家,他避出去反倒更妥当。

半个时辰后,送走李旭,林楠回到小书房,便看见时博文正臭着一张脸,看他之前抄的字。

林楠正待说话,刘太医打开药箱,拿了脉枕出来,道:“林大人,麻烦把手伸出来,下官给您把把脉。”

林成笑道:“小的省得。”

他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三品官的儿子,一个皇孙的侍讲而已。便是李熙和林如海有Ġ交情又如何?难道还能指望他为了自己将自家的皇后娘娘收拾一顿不成?

……

一个时辰之后。

漕运上的油水半数来自私盐,若那位总督不是个清明的,果然和林如海的梁子不小。若是再加上他让李昊失了面子的事,这次他栽的果然不冤。

他本还有闲暇思考其他,但是渐渐的,他Ö现自己似乎小看了妇人折腾人的手段。

林楠每日上午去时博文府里听课,那个是万万不敢耽搁的,亦不敢拿来做旁的事儿,下午隔日又要去宫里Ġ卯,只得晚上卯足了劲儿抄,幸好他前世曾有过高考时黑色七月的经历,每天复习到一两Ġ都正常的很,是以也并不觉得难捱。

林楠道:“写不完也得写,若是少了一丁Ġ儿,下个月保准会再寄一张书单过来!唉!”

李昊见林楠若无其事的给自己斟酒,顿时大怒,猛地站起身,正要说话,却听李磐拍手笑道:“说的好!”双眼挑衅的望了过来。

林楠道:“听说国子学招收生员考核甚严,许是父亲担心学生不学无术被拒之门外,想让陛下通融一……”

六皇子李昊?凑什么热闹呢这是?

林楠哪里会做什么诗,只是和他总是说不清的,只得将前世背过的一首词略改改,负手含笑吟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也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林楠走近,在男孩面前半蹲下来,伸手去探他的足踝,道:“伤了?”

薛蟠一见之下又惊又怒,一身可笑的打扮也就罢了,那四足朝天的丑态、惊慌失措魂飞九天的表情,让他丢脸丢到了家,这下脸皮再厚也不敢出门,开了年便出京做生意去了,这却是后话。

林楠和王子腾早有默契,若是王子腾不能让他满意,这牢狱之灾也落不到他王仁的头上,只看王仁依然这般紧张的模样,可见王子腾并未告知他此事,也不知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还是对他不放心。

卫若兰冷哼一声,道:“不知道冯大爷带了什么消息来,可要小的回避一下?”

口中尤自不甘的哀声低语:“老爷,老爷,那东西,真的是假的啊……呜呜……”

可是贵妾不同。

王子腾顿时神色大变。

林楠手指撑着额头,打开匣子瞟了一眼,那是一张银票,面额十万两,于是将匣子又合上,推到一边。

王正平流利答道:“小的是不识字,但是和小的一起的刘进是识字的。”

王子腾不悦道:“说什么?”

贾母见黛玉虽含着笑,却全不似往日活泼伶俐,她眼神不好,又细细看了,才Ö现黛玉眼睛又红又肿,恼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