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螭到底是如何地心有不甘,凤九等人也无从得知,不过从何弼那如丧考妣的难看脸色,还是能猜到一二。

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劫走,而且还是在祭天大典的时候,让他觉得颜面无光,震怒之下,勒令负责京城防卫的南阁主三天之内,定要完好无损地救出小公主。

同时也不禁苦笑不得。

塔合儿循声看去,原来是凤九出手,解决掉了两个刺客。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驱马上前,玉柄乌金的鞭子扬起,往远方辽阔的草原一指:“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比试一下马术如何?”

卫螭倒是并不在意凤九话里的讥讽之意,缓步走到她跟前,才笑道:“久别重逢,你就这样对待老朋友?”

她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四下里扫了扫,见何弼面无表情,楚羽笑容满面,凤九心思复杂,安镜云依旧那冷傲清高的模样,互相之间也不说话,只有丝竹悠扬乐声,以及歌姬婉转的歌声。

安镜云却轻轻地笑了起来,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树干上,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长得很像元彦。”

果然,安镜云那条胳膊猛地一抖,就软绵绵的松开了手指,凤九这才松口气。

明明知道车内的人并不是元彦,却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个名字,难道是在潜意识中,自己已经把他当成了元彦了吗?当成了自己最爱的人?

花厅之内,顿时只剩下凤九、元钧,还有那被刻意无视掉的何弼。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人影一晃,何弼气冲冲急忙忙径直就杀去了后花园。

她完完全全一副小女孩口吻,不过本来也只有十七、十八岁左右,倒也适合她的年纪,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一旁默不出声的楚羽身上时,眸子里的眼神,精明得却又不像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了。

“……”楚羽听了并未答话,只是冷哼一声,嘴角一扬,露出个讥讽的笑来,许久,才拈起酒杯轻抿一口,缓缓回答:“人各有志,何将军,何必多费唇舌呢。”

“怎么会不见了呢……”凤九双手抱头,沮丧的蹲了下来。

安镜云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害她根本就不敢看向他……

正在这时,不远处,嘈杂的混乱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夹杂着“去那边搜”、“后面搜过没?”喊声,逐渐往这边移动过来。

要见到北夜魔女,只怕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机会。

“我……”凤九犹豫了一下,才据实回答:“我的孩子生病了,在高烧,想知道有没有大夫能救救他?”

正在这时,客栈大门口涌进一队士兵来,看服色,并不是北夜的当地驻兵,而是西炎兵的装束。

楚羽笑了笑,还没开口,凤九已经接过了话题,耐心地对元钧解释:“青泓如今和北夜还是敌对关系,贸贸然直接去永安,只怕会被人瞧出端倪,况且也会打草惊蛇,所以,绕道麻城,再转去永安,虽然路上多花几天时间,却对我们比较有利。”

听了楚羽的话,凤九再次看去,果然,并未现卫螭的身影,而且,连何弼也没有出现,领军的,似乎是陌生面孔,虽然距离尚远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凤九完全可以确定,这次西炎北夜的联军,卫螭、何弼都没有在。

“在下楚羽,求见太后。”

只是……朝政上的事情,勾心斗角,无法避免,可凤九总是希望,眼前文静乖巧的孩子,不要这么早就被卷入那昏暗的漩涡当中……

她把挤出来的眼泪一抹,扯过老爹袖子里的手绢醒醒鼻子,无视掉父亲心疼的眼神,开口问道:“爹,那东西呢?”

听了卫螭这建议,楚羽皱起眉,看了看凤九,却见她神色木然,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是一直死死盯着卫螭,眼神凌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眼见局势已经是一触即,卫螭暗地里地皱了皱眉。

听卫螭这半是玩笑半是讥嘲的话,凤九眉毛也没动一下,只是一直盯着卫螭的一举一动。

她说完,幽幽叹口气,继续道:“我不知道是谁在对我说话,只是记得这件东西非常重要,后来从你的话里,我才猜到也许那就是玉玺。”

“只是,你又是为什么半夜在这里呢?”卫螭笑嘻嘻地问道,“难道也是半夜睡醒了起来散步?”

难道阿九手中比划的,正是下落不明的青泓玉玺?

房间破旧,环境荒芜,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老板炒的青菜,味道还算成。

最后,楚羽还是笑了起来,和往常一样,眼波流转,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门去,片刻之后,折了一支柳枝回来,递给了元彦。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她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了,她想早点离开找到自己父亲,可卫螭却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等伤口痊愈了再走,以免路上又出岔子。

她嘀嘀咕咕地念叨了一会儿,只觉得头越来越疼,可随着疼痛的同时,一些凌乱的画面随之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冷酷,敌视,甚至带着厌恶。

他们此时正身在一处山谷,河水在这里拐了个弯,水流不算很湍急,才让他们有机会拽住河边的草丛爬上岸来,三面是山,巍峨耸立,前方是片郁郁苍苍的树林,看上去山清水秀,却荒无人烟。

两人正在拉扯,没觉那笛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群蛇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他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凤九微微点点头,问出最后一个疑问。

北方,凤九的父亲凤大将军,正率兵和北夜军队对抗,双方久战不下,僵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浓烟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那人的手紧紧抓住自己,忽而往左,忽而往右,动作迅无比。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现自己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那处小树林了。

对面,何弼闻言也嘿嘿笑起来:“一根手指头就能破?”

“好好好,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小羽儿成全了?”

楚羽的言行里,也太多可疑的地方了……

何弼说完,又长长的,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曼声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个时候,慧心却捏着手绢,娇滴滴的靠了上去,“大人~~”

凤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会让你变成前夫!”凤九咬牙切齿道,“然后就重新出寻找人生的第二春!”

凤九听了,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那个大大的肿包还在呢,摸着都疼。

凤九看着那美人微微一怔。

“……”安镜云沉默了半晌,才问怀里的小女人:“你喝了多少?”

“不多……”也许是被洗澡水的热气所蒸,酒意彻底涌了上来,将凤九原本还勉强存有的一点儿理智,完完全全地瓦解,整个人醉得厉害,偏生还笑嘻嘻地,对着安镜云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才一坛……”

“才一坛?这还不多?”安镜云哭笑不得。

他和凤九相识这段时间,还从未见过她这副醉态,褪去了平时的坚强,花柔玉软,就像含露欲放的花朵儿一般,娇嫩无比,却又让人怦然心动。

凤九哪里知道自己现在这般诱人的模样?酒劲儿彻底上来,她醉得糊里糊涂,只觉得自己靠在个宽厚结实的怀里,于是饧着眼,努力抬头看去,却又嫌看不清楚了,干脆双手一身,捧住对方的脸细细看。

“……干……干嘛?”安镜云反倒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毛。

突地,凤九神色一变,像是要哭的样子,安镜云见状正要安慰她,不料对方将头一伸,竟然是主动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