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依可挤出笑容,叫道:“张宛。”

到了她面前,他弯下身来摸她的额头,纯男性的气息充斥着她的呼吸,她能够清楚的看到他坚实的肌肉,愈发的面红耳赤,觉得脸上都在冒热气。她揪着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身子向沙发内缩了缩。

闵正翰示意她坐在他的双腿间,她摇头:“我站着看就行。”

徐妈妈在心里叹口气,道:“依可,马老板你知道吧?”

闵正翰看着怀里即将得手的猎物,不以为意的道:“阳子你没事吧,又开始犯病!”

牙齿上下的磕碰着,显然她这副样子取悦了眼前的一群少年。他们更加笑得肆无忌惮!为首穿着桔黄夹克的少年走近几步,脸朝她贴近吹一口热气:“还没开始呢,你求什么!”

一堆的目录,每张图片中的设计都堪称完美,有吊链,有手链,胸针,唯独不见戒指的款式。这代表着什么,她清楚!

最初那股被重视的狂喜就这样落到了谷底,她选了一个款式简单的项链。他觉察到她笑容中的低落,道:“怎么,不喜欢我给你选的?”闵正翰镶的那颗粉钻是从纽约珠宝行拍卖会上高价拍下来的,市面上基本已经没有可以与之相比的粉钻,也就这颗紫钻,在做工,价值上可与之相媲美。他知道自己脑子有点抽,就是难以忍受别的男人对她献殷勤,非得暗暗叫劲,就为了找一颗旗鼓相当的钻石,整整折腾了大半个月。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样的宠着一个女人,她已经让他破了太多的戒。

徐依可道:“没有,只是你突然对我这么好,又是花又是珠宝的,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小说里经常写到,当男人想和一个女人结束的时候,他就会让那个女人自己去珠宝店挑一件名贵的首饰作为补偿。”

他在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那它有没有说,男人送女人礼物有可能是因为他想爱她。”

她当然知道他所说的‘爱’是什么,还好旁边的人站得远听不见,不然她得羞愧而死,她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起吃了晚饭,也不敢在他办公室久留,陪了他一会儿就要回家,经过昨晚的事,妈妈肯定会起疑心,所以这两天她还是乖乖的呆在家里。

最让她烦的,还是那个马峻,从早上到现在打了不下五通的电话,她都没接,就只回了条短信跟他解释昨晚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打电话给爸妈给她添乱。

刚走出天星大门口就碰上了从车上下来的张宛,她向送她回来的古锋挥手道别,然后过来。

徐依可看见张宛的视线落在自己怀里那捧红艳的玫瑰花上,她不自然的向下藏了藏,更加的欲盖弥彰。

张宛道:“要走了?”

“嗯,得回家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徐依可要移步去叫车的时候,张宛又开口道:“古锋是我男朋友。”

徐依可点头:“看得出他对你很好。”

“好,当然好,我说什么他都只会说好,我要他做什么,他也只会说好。”

徐依可道:“这样就行了。”

“古锋是陈总的左右手,陈总一直待他不薄,他说,陈总碰过的女人打死他他都不敢沾染的,但是遇到我,他没办法控制。”

徐依可道:“我不会跟他讲,再说,我想他如果知道你们在一起的话一定会祝福你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宛道:“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陈总是什么人,一个被他抛在脑后的女人,最后是跟了哪个男人,他怎么会放在心上,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张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了。”

“不是你是这个意思,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对了,古锋今天见了你,说你跟他姐很像。”

“他姐?”

“怎么,陈总没告诉你?”

徐依可道:“什么意思?”

“看来你没听过古韵这个人,它是古锋的姐姐,也是陈总的初恋,听说当年陈总很爱她,年少情浓,什么都肯为她做,为了她跟别的男孩打架斗殴更是常事……不过你放心,已经威胁不了你了,她在一场斗殴中替陈总挨了一刀,没救过来,为此陈总一直很悲痛,在国外呆了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也因为忘不了古韵,所以他对古锋很念旧情。”

看见徐依可如她所料的脸色沉郁,张宛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予觉察的冷笑。

徐依可道:“张宛,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很佩服你的隐忍,觉得你很有勇气,后来我替你心疼,因为你即使得不到他的爱也要守在那里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很辛苦也很不甘心,可是你想过没有,他和你结束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就算我现在离开了,他也不会和你开始,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认知,不是吗?你现在这样处处针对我有什么意义!”

张宛像听到笑话一样:“我针对你?我只不过告诉你一些事实罢了!”

“可你说这些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不好过吗?既然你说古锋对你很好,你也和他在一起了,就应该珍惜!”

张宛激愤的道:“对!像我这样的舞女只要有个男人对我好,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哪怕那个男人再不堪,哪怕那个男人只是个粗俗的流氓我都应该抱住他的大腿是不是!”

“是你自己这样选择的,你也说过,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徐依可你说的对,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如果不是你,我可以在他身边呆得久一点,你那晚为什么要和闵正翰来天星,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任何女人都可以,唯独是你,我不甘心!”张宛终于将埋在心里的话悉数吐出。

徐依可看张宛一脸执拗的表情和偏激的言语,再说下去也没意思,道:“你怎么想都无所谓了!”

不可否认张宛的话还是影响到她的心情了,她原以为像陈墨阳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对哪个女人刻骨铭心,他这么多年换女人如换衣服,还以为就自己对他来说有几分特殊,在他那里有不一样的待遇。却原来那个让他认真的女人早就出现过了。

可是心里再郁卒,她也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和他找茬,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

韩越最终还是如期举行婚礼,比丁静的婚礼还早了五天,徐依可收到请柬后一直考虑要不要去,可以想到婚礼上应该会遇到不少的老同学,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曾经在她的心里狠狠的划下一刀,在那段日子里,伤她最深的不是那几个流氓,而是朝夕相处的人的残酷嘴脸。

只是自己人就在江乐,要是不去的话,不太合适,何况韩越还特地给她打了电话,她无论怎样都得亲自送上这份祝福。

徐依可正苦恼蹉躇间,陈墨阳告诉她婚礼那天他和她一起去,说新娘的父亲过去曾是他爷爷的部下,算是沾了点边。

西式婚礼,地点就在新娘家宽大的露天院子里,看得出新娘的家世不简单,娘家这边来观礼的宾客都大有来头,徐依可对江乐市的富豪们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在电视台做了大半年,对于本市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也知道几个,所以看那婚礼的阵势不禁咋舌,看来韩越真是勇气可嘉,这都敢娶!

韩越这边请来的都是亲戚同事和一些老同学,有不少也是她的熟人,就算她有意避开,人家还是会过来和她打招呼。貌似关心的探听她的近况,从中满足窥视的欲望。

只不过经过几年,大家都成熟了,说话也懂得含蓄,不管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言语上没有再露骨的提及那些往事。这让徐依可松了口气。倒是旁边有一个曾经的男同学,似乎一开始没见到她,大咧咧的道:“看来韩越这小子真是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把徐依可给扔了,看今天他要娶的女人,可不仅少奋斗三十年啊!不过,我怎么听说徐依可也傍了个大款……”旁边的人都面露尴尬之色,赶紧用眼神制止。

徐依可无声的走开,让她介意的是那个同学的后半句话,原来在别人眼里她跟陈墨阳在一起就是被包养的关系!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和宾客寒暄,态度并不是很热忱,跟别人点个头,或者是碰一下酒杯,也不怎么说话却又不显得傲慢。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他有着让人臣服的气场。飞扬跋扈也好,沉稳内敛也好,放在他的身上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赵咏荟跟他并排站着,身边似乎有人在打趣,赵咏荟娇嗔的嬉骂,眼神忍不住瞟向陈墨阳。

徐依可没有到他的身边去,以他为首的那个世界让她隐隐自卑和恐惧,这个时候他不是她一个人的陈墨阳,而是那个世界的王。她怕自己这副平凡的姿容触犯了他们一向神圣不容侵犯的规矩。

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她在院子一角找了棵树靠着。

有高跟鞋走近的声音,她还没回头,赵咏荟已经到她跟前了。

赵咏荟本就是个模特,在穿着上一向前卫,尤其今天又经过精心的打扮自然更加出众。徐依可在气势上顿时矮了一截。

赵咏荟端着高脚杯,轻轻晃动杯子里的红酒,道:“刚才怎么不过去!”

徐依可不想理她,绕过树身就想走,赵咏荟跨一步挡在她面前:“难道今天还没让你认清自己的位置吗,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来?还不是嫌你站在他身边丢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