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怎么会是范副理!”对方不以为然地大笑,“范副理又凶又没女人味,整天扳了一张别人欠她钱的脸,又不是会令男人看了就昏倒的美女,别说她喜欢不喜欢男人了,‘楼上的’的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嘛!”

六十岁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大小姐,别挡在门口。”

十七岁的夏天,时间显得特别缓慢。

不要脸的家伙,竟然以老板的身分命令她当杆妹!

要不是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用七年青春换来的工作?,她肯定把球杆袋甩在他的头上,要他自己去背什么鬼杆袋。

没了工作,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要怎么走。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很多事都变得理所当然,上班的方向是这么理所当然,上班的大楼是这么理所当然,熟悉的同事是如此理所当然,真的要她因为赌气失去理所当然的工作,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的勇气不足,就只能咬牙忍受了。

失去工作,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纵使在生日的时候,感叹自己的青春都卖给公司;但,她的生活就只有工作了。

她没有自信自己能在别的公司重头再来这样的生活。

所以,她暂时妥协了……

“你慢吞吞的做什么,要等你太阳都下山了。”

不远处的陆柏熹,一脸不耐地朝她喊叫。老实说,穿著合身剪裁套装、脸上挂著一付黑框眼镜背著球杆袋、早已汗如雨下的她,在翠绿的高尔夫球场上,看起来颇为诡异。

他不否认,他在享受报复的快感。

谁叫她对老板姿态摆那么高。

好不容易跟上,范黛安在恼怒中喘著气,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抹去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因不高兴而保持沉默。

她想漠视他到底,省得回他一句,他又拿老板姿态摆谱。

陆柏熹盯著她因为晒过头红通通的脸,和因为汗水及劳动有些凌乱的发丝,心里突然冒出异样的感觉,却只是不悦地道:“你是没吃饭吗,哪有杆妹走这么慢的。”

他得承认,她绑在后脑勺的发包虽已散乱,两颊也贴著微湿且凌乱的黑色发丝,反而让她藏在黑眶眼镜底下红透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性感。

事实上,她穿著剪裁合身此刻却已有些走位的黑色套装,背著球杆袋站在绿色草地上,整个人跟环境看起来实在很不协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很性感。

或许,是他从来不曾看过这样难以驯服的女人吧……

要不是一时恼怒,他也不会把她抓来做他从来不可能让女人做的苦差事。

范黛安回瞪他一眼,依旧没回答。

就算她吃再饱,也不可能背著球杆袋还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他们打一个小白球飞了老远,提起一只球杆就可以往前走,她却是背了一整袋重得要人命的球杆,再好的体力也跟不上他们两个大男人吧!

听他说话就会被他活活气死!

“没见过像你体力这么差的人,既然体力差,平常就要锻炼体力,不要因为每天坐在办公室就不运动,迟早会变成活化石。”

见她气得两颊微鼓却依旧瞪著一双大眼睛不说话,他不过是气死人不偿命般地教训,仿佛好心才找她出来背球杆。

她大概不晓得,她气呼呼的样子让他更想欺负人。

“不劳老板费心,我的体力好不好我自己很清楚。”她终于不耐回了句。

老板的脑袋大概都是鱼浆做的,愚蠢到了极点。如果她背著球杆袋走了半个高尔夫球场还叫体力差,公司里也没几个算是体力好的。

“如果你体力好,怎么会走这么一点路就喘成这样?”他露出藐视口吻。

“我喘?”走那么多路能不喘吗?

她气得咬牙,恨不得能用眼睛杀死他一千遍。要不是他是她的大老板,她早就动手了也不一定。

话说回来,要不是他是她的大老板,她也不用受这鸟气。

“你看起来不喘吗?”他仿佛她很好笑地反问。

他真怀疑她两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怎么还没气昏。奇怪的是,她看起来愈生气,他的心情就莫名地愈好,连他自己也搞不懂。

他就是觉得……好玩。

“喘又怎样?”她快要火山爆发了。

“喘就承认你体力不好要多运动,我看应该再给你背几只球杆才行。”说著,他就把手上的高尔夫球杆也丢进她背著的球杆袋里头,一付是帮她大忙的态度。

谁叫她刚才喊他“老板”的声音,是那么刺耳。

他听起来就是不舒服。

孰可忍,孰不可忍!

忍无可忍的范黛安突然将球杆袋甩在草地上,没好气地朝他咆哮:“你以为我为公司卖命这么多年,是为了当你的杆妹吗?”

工作丢了也罢了,大不了她拐个男人结婚当家庭主妇去。

罢了罢了!

与其被人当杆妹用,她还不如趁著还有几分姿色,先骗一个男人结婚生儿育女去,也比被人压榨劳力来得强。

总之,她、不、干、了!

陆柏熹因她突然爆发的火气一愣,没想到她盛气凌人的模样,让她原本冷漠的脸孔看起来更加生动,令他难以转开目光。

凝视良久后,陆柏熹澹澹问道:“不然你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的范黛安一愣,深沉的黑眸中闪过些许慌乱,眸光在一瞬间黯澹下来,想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她为了什么卖命?这问题,她不知问过自己几百几千遍了……

“我跟你很熟吗?”不知过了多久,范黛安冷冷回了陆柏熹一句话。

耐心十足想看她会怎么回答的陆柏熹一愣,摸摸自己的下巴几秒,状似思考后耸耸肩,“不很熟。”

严格说来,他们昨天才“认识”,他连她在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