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珠正和余六小姐你瞪我我瞪你,此时一听红莺这话,顿时笑逐颜开,也懒得和余六小姐斗气了。

一颗小脑袋探进来,惠珠牵着云珠进来了,见丫鬟们满地找棋子,不由得有些纳闷。

二伯母娘家竟有这般俊俏的小郎君,可真是叫人意外,她那魏表哥和人家一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是孔雀一个是蛤蟆。

那倒是,要换着她,早就嚷嚷开了,亲戚里有宗室,说出来也长脸啊。

卢老太太一怔,呵呵笑道:“是呢,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可惜,老天给了她卢毓珠算账的机会。

毓珠堆起笑容,“我知道了,这是太太送的新衣裳吗?”

毓珠一见宋义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恨不得扒了那六个小厮的皮。

魏氏一听,佯装委屈,回道:“齐王和大伯交情匪浅,我以为大伯之前晓得此事。瞧大伯说的,倒是埋怨弟妹僭越了,我还不是看老太太高兴,早知道就撒手不管,把齐王府的太监冷落在一旁好了。”

众人吓一跳,转身一见是二小姐,忙赔笑请安。

卢景瀚嘴边的笑容更浓了。

其实关于由谁来主持运河的修建,朝中曾掀起一波明争暗斗,毕竟营造水利工程在任何朝代都是一项肥差。况且修河不同于治河,不存在失败与否的问题,既能在过程中牟取暴利,又能在竣工后获得圣上的奖赏,对于家族来说更是一件能够挂在嘴边炫耀的功劳。

来日一旦齐王出了事,卢家免不了会受到牵连。

卢老太太愈说愈气,音调也高了三分,“这几年你掌了家中的实权,尝到了甜头,连脑子也被冲昏了不成?毓姐儿的名声若是坏了,你的莹姐儿就不会被连累?你活了三十几年,还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莹珠轻嗤一声,“季嬷嬷在祖母身边从未出过错,怎么偏偏被二姐姐拿了错处,难道二姐姐比祖母的要求还高,这季嬷嬷竟然还入不了二姐姐的眼?”

卢老太太慈祥地道:“外头天寒,你们身子娇贵,哪里禁得住风吹。你三婶在二门迎着,你们几个孩子就好好坐着,免得出去受了凉又得遭罪。”

徐氏幽幽一叹,默然不语。

毓珠抿唇笑道:“太太忘了?二叔一家马上也要回京了,听说已经在路上了呢。二婶和大姐都可以帮忙主持家务,大姐又是待嫁之女,正好借此机会学着管家嘛。”

她厌恶徐氏,自然会默许姜姨娘为难徐氏,而下人们对此心知肚明,也自然会去迎合姜姨娘,间接来讨好她。

她是真的重生了。

三叔回来了。

而她亦不曾想过,赵礽早在十六岁封王那一年,就向父亲许下承诺,齐王正妃的位置非她卢毓珠莫属。

刑妈妈道出了忧虑。

魏氏微微沉吟,“承恩侯府待嫁的小姐不少,余家未必没有打这个心思。何况,两家早已交换过儿女庚帖,商定待余大郎中了举人便正式下聘。但现在呢,余家一点动静也没有,真要想娶宜姐儿,会做这样失礼的事吗?”

莹珠惊呼:“那可不成,要是大姐被退亲,丢的可是我们一家子的脸。”

刑妈妈跟着道:“太太,要不奴婢先去二房打听听,看看二太太如今对大小姐的婚事是何看法?”

魏氏“嗯”一声,“再派人注意余家的动静,他们要是想退婚,必然会寻个正当的理由,无非就是说我们姑娘有问题。”

就在此时,毓珠也做了同样的吩咐。

不过,她比魏氏了解的更多。

她知道,前世的余大郎,曾被举报包了一个戏子粉头,艺名仿佛唤作紫烟。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暗地里戏子粉头的官员并非没有,可一旦揭开了摆在台面上,就是为此丢了官也是有的。

若没记错,那紫烟比余大郎还年长几岁,遂毓珠大胆猜测,余大郎说不定婚前就和她有了纠缠。

所以,她命绿芜的兄长,在外院当差的马升调查余大郎的行踪。

虽然余大郎尚非朝廷命官,但毕竟是今年乡试的解元,已有功名在身,更是国子监监生心中崇拜的对象,京中人人称赞的读书天才。一旦被发现戏子粉头,余家费尽心机堆砌出来的清誉就彻底完蛋啦。

卢家就能以男方私德有亏为由提出退亲。

一切顺理成章。

既能摆脱这门烂亲事,又能狠狠打余家的脸,可真是一举两得的事。

只是,即便是卢家退的亲,大姐的名声多少还是会受影响,嫁入高门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但若能择对如意郎君,于性情恬淡的大姐来说,富贵权势都是浮云罢了。

正边走边想着,只听得一阵笑声传来,毓珠尚未抬眼,只见丫鬟绿蕊小脸一红,兴奋地说:“小姐,燕公子也在呢。”

毓珠轻嗤。

先前还想着,大姐要是嫁给燕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燕家长辈不会叫大姐受委屈。可现在仔细思来,倒有几分不敢确定了,毕竟燕镐是燕家手心里的宝贝,燕家长辈肯定事事以他为先。而他又生了一张貌如春花的面孔,恐怕走哪儿都会引来一大堆莺儿蝶儿。他若来者不拒,处处留情,迟早是妻妾成群,燕家长辈估摸也只能睁眼闭眼了。

这不没几日就把她近身的一等丫鬟给迷住了,只听笑声就能辨出人来了。

毓珠心下无奈,露出和善的笑容,踏入二房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