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康熙知道赫舍里皇后的东西被拿了,却没有任何反应的原因,石心玉不敢深想,也不敢猜想了。

胤禔在他面前炫耀显摆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他的福晋到石氏跟前来炫耀显摆,实在是可恶!

就像石心玉话中所说的那样,她纵然是皇长子的嫡福晋,可若太子妃真有令让她如何,她也是不敢不从的。

石心玉这里正说着话,外头秋蝉和冬月来报:“主子,大福晋、三福晋、四福晋来了。”

何况,内务府拨下来的人,放着太久不见也不好,正好这会儿得空,见一见,将他们的差事都安顿好了,以后各行其事,也总比这样放着让他们闲着好啊。

只琢磨了片刻,胤禔就给琢磨出来了:“对了,今儿晨起我和三弟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二弟你的小格格昨夜又病了,还将太医留了一夜,想必,是小格格闹腾了一夜吧?哎,这小孩子生病了哭闹起来也是没辙,我也是深有体会啊!我家那几个小格格身子骨也不好,病了哭起来也能闹一宿,我也是每次都睡不好啊,而且吧,想躲还躲不掉,真是够闹心的了!”

可想想自家爷的身份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李元福又将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了。

如果小李佳氏改了,那些话就权当是吓唬,如果小李佳氏执意而为,那她也能将吓唬变成现实。

石心玉落在小李佳氏身上的眸光多了几分冷意,连说话的声音也冷了几分,她对小李佳氏身边的丫鬟道:“你们主子的眼睛都哭肿了,头发也散了,妆也花了,还不过来给你们主子收拾一下?难不成,就任由她如此下去?那明儿早上,你们主子的眼睛,也是要不得了!”

于是,在太医赶来的时候,被小李佳氏悄悄喂过冰冷露水又敞着身子冷过一回的小格格已经是浑身发热,咳嗽不止,已经昏迷不醒了。

“皇额娘走得早,皇阿玛担心奶娘照顾不好我,最开头的那几年,时常会抽空到我的住处来陪伴。后来,宫里孩子渐渐多起来了,但皇阿玛亲自陪伴照顾最多的,还是我这个皇太子。后宫的某些嫔妃,开始嫉妒我得了皇阿玛的陪伴,而她们的孩子,却得不到这样的殊荣。”

她不喜欢胤礽对她毛手毛脚,也不喜欢胤礽一吃完饭就要那样,所以,石心玉选择远离胤礽。

胤礽搂着石心玉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之间几乎没隔什么距离,他牵了石心玉的手,感受到那小手上滑腻柔软的触感之后,胤礽心神荡漾,就算坐下来都没舍得放开,依旧抓着石心玉的小手在自己的大手中轻轻摩挲。

吩咐杏花春月把小李佳氏交上来的名册账册等一应东西先收好,等过两天她再同杜嬷嬷一起梳理起来,这两天她稍微休息一下,也不必急着那么快就上手,总得要先等到杜嬷嬷把毓庆宫里的情况都摸熟了,等到她心里有底的时候,再上手不迟。

孩子们还小,不能太过劳累,石心玉见了,给了赏赐,就让奶娘们将四个小孩子都带走了。

德妃这样,显然就是异类了。

胤礽倒霉了,她这个太子妃还能有好么?

膳食送来后,还是热气腾腾的,饭食香味铺满了一屋子,胤礽是早就饿了的,于是,等膳食摆好后,便示意李元福给他布菜,他要用膳了。

但这事儿哪能是说慢就慢的呢?过后受不住诱惑,胤礽又加快了动作。

如今,看主子有些紧张,指望着这位宁姐姐开口去劝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说不得,还得是她来宽慰主子的心才行啊。

石心玉抿了抿唇,开口清声问道:“谁在屋里?”

胤礽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便追问道:“你确定?这二十多年里,就没别人敢动皇额娘的东西?一针一线都没敢拿?”

就连皇阿玛的私库里都有太监偷偷拿几样东西自己藏着,他皇额娘的东西,竟然还没人敢动?这话说出来,胤礽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李元福道:“爷,奴才查得仔仔细细的,奴才确定,这二十多年里,就没别人动过仁孝主子的东西,便是仁孝主子的一针一线也没别人动过。”

“奴才还从守库房的太监那里打听到,这些年里,梁总管一直都有话撩在那儿,说是仁孝主子的东西是谁都不许动的,哪怕是一针一线也不许往外拿。否则的话,若是叫梁总管知道了,立时就要拖出去打死。爷,奴才想着,梁总管这话许就是万岁爷的意思。”

胤礽挑眉:“既然有这个话撩在那儿了,怎么皇额娘的东西还是有缺失,又还是被人给拿走了呢?”

李元福道:“爷,从前伺候仁孝主子的,都是索大人府上出来的人。”

胤礽眉峰一挑,刚想问,索大人府上出来的人怎么了,随后话未出口,他自己就已经想到其中的关键了。

正因为那些拿了皇额娘东西的奴才是皇额娘娘家府里出来的奴才,所以,为了顾及索家的颜面,这事儿就算皇阿玛知道了,也是不好处置的,何况,被拿走的那几样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皇阿玛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胤礽正沉思间,只听李元福又道:“爷,奴才打听到,曾经伺候仁孝主子那几个奴才将那几样东西拿走,就是因为他们要出宫了,想在心里留个念想,也算是伺候了仁孝主子一场,全了他们对仁孝主子的一片心意。这事儿,万岁爷和索大人兴许是都知道的,但都没说什么,应当是默许了的意思。”

胤礽眯眼,敢情皇阿玛和索额图都知道,就他一个人这些年来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元福,走,跟爷去索府转转。”既然知道了结果,胤礽就打算先撂下手里的差事,把他的计划先落实了比较好,反正手头的差事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细碎功夫太多,得慢慢磨,他就权当去索府散散心好了。

虽说他先前的猜测错了,但这也并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只不过,在执行他的计划之前,他得先去索府知会索额图一声,这事儿啊,若是能有了索府诸人的配合,能够成功的机会也更大些。

李元福只当胤礽是要去索府兴师问罪的,他担心胤礽同索府闹得不愉快,秉持着贴身太监的操守,到了背人的地方,李元福还劝胤礽呢。

“爷,这事儿万岁爷和索大人都晓得,也是默许了的,您若是要去闹,只怕对您有所不利啊!您其实也不必同那些奴才们一般见识。何况,他们都是伺候仁孝主子的老人儿了,您便是看在仁孝主子的面子上,也不好去闹的。您只将东西悄悄的要回来,也不伤了大家的体面,这多好啊!”

胤礽闻言,啼笑皆非看着李元福:“你以为爷是要去索府不顾一切闹上一场?”

“李元福,别拿你的小聪明揣测爷的想法!你只管跟着就是了,爷心中自有分寸!”

还叫他不要伤了大家的体面,那他这个皇太子的体面,谁来维护呢?

随手给了李元福一个爆栗,胤礽便带着疼得龇牙咧嘴揉脑门的李元福往索府去了。

索尼去世之后,索家几个兄弟也并未分家,依旧还一起住在原先的大宅子里。

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的父亲噶布喇,也就是索尼长子已经去世十几年了,索家如今的当家人,便是索尼的三子,胤礽的叔姥爷,如今的议政大臣索额图。

皇太子驾临,本该大礼相迎,但胤礽给了话,他来索家,不要大礼相迎,何况,他是索家的常客,次次大礼相迎很麻烦也很不方便,因此,这个礼也算是省了。

今次他过来,更是只想找索额图清清静静的说话,所以就悄悄的进来,谁都没有惊动,否则的话,又要闹得整个府里人尽皆知了。

索额图听下人说胤礽这个时候过来且要见他,心里便是一惊,太子爷这时候来府里,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等索额图赶到小议事厅里一瞧,见胤礽悠哉悠哉的坐在那里饮茶,一看就不是出事的样子,索额图这颗心就要放下。

但在看到胤礽脸上的淡淡的黑眼圈时,他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了。

“太子,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也不怪索额图这般关切,胤礽一向在人前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模样,几时这样形容狼狈过呢?

索额图看惯了胤礽之前的模样,乍然看见胤礽现在这样,就忍不住开了口。

再加上索额图又是胤礽的长辈,撇开臣子与储君之间的关系,索额图作为胤礽的叔姥爷,看见自己疼爱的小辈突然成了这样,那关心自然是流溢于言表之上了。

只是,索额图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头发白了不少,胡子更是全白了,这一生经历的事儿也不算少了,这话才一出口,索额图就意识到不对了。

胤礽刚大婚三天,这新婚燕尔的,夜里没有休息好,白天顶着个黑眼圈也是常有的事儿。

作为过来人,索额图其实是很理解胤礽现在这种状态的。

索额图想到这些,心里便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好,他作为太子的叔姥爷,怎么能一开口就同太子说这么羞耻的话题呢?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索额图也没有如何惊慌失措,这些年宦海沉浮,早历练出来索额图遇事波澜不惊的性格了,也不过是轻咳一声,他便不着痕迹的转换了话题。

“太子这时候来找老臣,是有事要说吧?”

关于索额图的问话,胤礽倒也没想的索额图那么深,但他也没有回答索额图的话,只是大喇喇的一笑,对着索额图道:“叔姥爷,我不想在毓庆宫住着了,我要在宫外建个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