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转身回去,尹光年却率先站了起来:“怎么了?睡不着吗”

林枫这话糙理不糙,正好端水果过来的老舅妈头一个附和:“林枫你帮阿姨多说说他,什么姑娘都瞧不上,再拖下去,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

安娜从张家出来的时候还是懵的,一脸莫名地问大权:“他是疯了吗?”

“33岁。前年刚结的婚,儿子才18月大。”

大权没开口,倒是徐威廉首先跳出来扮演恶犬角色:“我们兄弟在哪关你屁事?倒是你这臭娘们在这里干什么?哎!爪子从我年哥肩膀上挪开!你准备带他去哪?我们哥俩要晚来一步,你准备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

“有点不对劲。”梁暖看着他开起玩笑:“看来这两年你是跟不少美女一起喝过酒了,肖诚你老实说,你有没有趁她们喝醉做过什么坏事啊?”

见她爸瘦的吓人,不仅脸颊深深地凹陷进去,苍老的脸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梁暖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立刻就涌出眼眶。

梁暖看不见尹光年的表情,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刻,他不会,也不允许别人看到。她呆坐着,盯着他的空酒杯,喃喃道:“所以,这就是你惩罚自己的方式了?一遍遍地回忆,把自己当成杀人凶手,杀人所以忏悔,毫无原则地任由黄征德那个老家伙勒索敲诈……”

肖诚识趣没有再追问下,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赢得她的心。

他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最近工作忙精神有些不集中,我们刚才聊到哪了?”

徐威廉和大权这两个肚子里全是坏水的家伙挤眉弄眼交换了个眼神,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两个人用目光对峙,一个咄咄逼人,一个似有犹豫,梁暖见尹光年罕有地保持沉默,她冷笑着逼近一步:“你怎么哑巴了?尹光年,你不是很擅长讲大道理的吗?哦,我懂了,你心虚了。”

“阿姨好,我是梁暖。”

梁暖睁眼,见安娜举着照片一脸的疑问,手还指着门外,于是耐心解释:“不是黄伊文,是她姐姐。”

梁暖这两天醉心于做披萨,奈何做了几回口感都不怎么样,干脆留下,一边等安娜,一边琢磨失败的原因。

“太不一样了,以前是冒牌公主,现在是正牌灰姑娘。”

别墅已经易主,新主人正在大肆装修,门口堆了一些建材垃圾,借着路灯的光,梁暖看到楼梯被拆卸下来了,还有书房的那扇木门,门上有24道从低到高的划痕,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那是孩子淘气刻上去的,殊不知那是每年她生日的时候,她贴靠在门边,他爸郑重划上去的,那代表了她每年这一天的身高,那全是她成长的印记。16岁之前,站在门边的除了他们父女俩,还有她妈,总笑盈盈地提醒她“暖暖不可以垫脚尖耍赖哦”,16岁以后,尽管她妈缺席,这个生日仪式还是每年坚持进行,一直到24岁。

打工仔们看起来很忙的样子,见到她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忙碌,他们面前的电脑显示屏全是今日期货市场的走势,价格每时每刻都在跳动变化。

金钱至上的梁暖看着这个豪不起眼的小公司,心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尹光年果然很穷啊,按照老爸的意思,她要嫁给这样的小门小户?简直是笑话,身家十亿的豪门大少爷肖诚追求她两年她都没点头呢,她犯得着委屈自己嫁给他吗?

尹光年并不质疑她的品味,马上就对着镜子开始系领带,说:“找你找对了,我对这些东西有选择障碍。”

小公司里唯一对她的到来做出反应的是那位秘书,她站了起来:“小姐,请问您找谁?”

梁暖冷着脸不说话。

“我找尹光年,我爸是梁起风。”梁暖没有摘下墨镜,她相信每个在这个行业混的人都会因为听到他爸的名字而微微战栗。

“我今天去看爸爸,顺便给他送点东西过去。”她平静地回答,现在对于家里的事,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回避了,这些日常用的东西都是她跟标哥预支工资买的,因为想买的东西太多,顺便还问安娜借了一点。

对于那些不把她的多金美貌放在眼里的,她懂得如何让他们低下骄傲的头颅。

小公司里唯一对她的到来做出反应的是那位秘书,她站了起来:“小姐,请问您找谁?”

果然,那个一直忽视她的男人迅速地抬起头来,打量了她一眼以后,继续埋头工作。

自从跟这个男人打交道以后,她是接连碰了钉子,梁暖心生不快,几乎是马上就想走人。

梁暖盯了他背影许久,心中纷乱如麻,事已至此,她一心想要维持的体面已经一丝不剩,他是她的厄运,她早就应该明白的。

“我找尹光年,我爸是梁起风。”梁暖没有摘下墨镜,她相信每个在这个行业混的人都会因为听到他爸的名字而微微战栗。

秘书小姐也是愕然了一下,然后用有些抱歉的语气说:“很抱歉,梁小姐,我们老板工作时间是从不见客的。”

“上帝一定不知道,女人比六月的天气还善变。”尹光年的语气含着淡淡的嘲讽。

“什么?!”这下轮到梁暖咬牙切齿,她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又吃了一回闭门羹,尹光年的公司不大,老板架子却不小。

尹光年被她莫名的目光还有嘴边诡异的笑容弄得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对吗?”

她咬着唇:“后来……我就真的想当模特了,我十六岁的时候,有个很资深的经纪人想签我,很想捧我做杂志的当家模特,模特大赛我连报名表都填好了,可是最后还是……撕掉了。”

“太晚了,我们十五很困了,天天陪我工作到深夜,它一定是这个城市睡的最晚的一条狗。”他冲她笑,“不能把它熬坏了,我还想它多陪我几年。”

“孙大权,老子不会放……啊……救命啊,狗爷爷饶命……”徐威廉被一只狗逼到了绝路,狼狈地爬上了尹光年停在外面的路虎,还双手合十求饶,客厅里笑到肚子疼的几个人这才知道这位打起架来眼都不眨一下的少爷原来是怕狗一族。

他在她身边停下,想拍拍她的脑袋瓜做一些无谓的安慰,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不擅长做这种事。

大权欧巴:安娜,我知道你觉得我小心眼,但是今晚的事情咱们不能再有下次了,没钱就不能任性,这道理你我都懂,但是那两个不懂,这回你权哥得给他们长点记性,不然咱们俩得天天跟在后头给他们俩擦屁股。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心地哄抢一碗夜宵面条的日子不会有了。

说完他又“咕咕”灌了一大口酒,脚底下的易拉罐已经堆了好几个。

她训斥的时候徐威廉在一旁又打了个哈欠。

打发走张昀山那伙人,大权打量尹光年的目光就不太对劲了,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堆金光闪闪的金山银山,一帮人里数他对尹光年最殷勤。

警察驾到,打得正酣的双方不得不停了下来,不能用手,只好恶狠狠用眼瞪对方。

他此番探视梁起风,除了要向他汇报收尾工作,最重要的目的是还是劝梁起风接受抗癌治疗,他这种情况,可以想办法申请保外就医,但提了数次,梁起风都拒绝,钱卓青私以为,老板这是打算放弃生命了,他心急如焚,所以今天特地把梁暖带来了,希望老板看在唯一女儿的份上,能放弃这荒唐的念头。

涉世未深的梁暖被这番颠覆性的“寄生虫理论”给震慑到了,她这辈子哪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徐威廉可真是富二代里的败类。

“不是宠物啦。”这回接话的是安娜,“这只老鼠我们搬来就在了,老鼠药老鼠夹都用了,就是弄不死它,没办法只好跟它和平共处喽,既然是邻居,威廉哥就给取了名字,他说他小时候特别爱看猫和老鼠那部动画片,里面那只老鼠就叫杰克。”

她下床走到窗边,窗户外是小区密密麻麻的电线杆,一些生活垃圾杂乱地堆在地上无人清扫,她想起自己的家,那个带着花园泳池的别墅,她的窗外是很大的花园,读过《罗密欧与朱丽叶》以后,她就幻想有一个英俊的青年站在她的窗下,向她热烈地表白爱意,然后两个人携手私奔,逃到父母找不到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安娜狠狠地踢了大权一脚,这惹是生非的家伙,要不是他没事干去找那帅哥麻烦,也不至于会发生后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