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到了后期,她和家里人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但她小时候受气挨打可不是假的。前世她可是听后娘说,要不是她嫁了个当兵的,她们早在村子里给她定了人家。而且,她若一直靠着家里,那她又有什么底气给自己做主,又凭什么过上与上辈子不同的生活。她不像大姐,参加工作后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公社受到领导的赏识,她也不像几个弟妹长大后有本事脑瓜活,能挣大钱。

要是光摔了还没啥,她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至于摔倒就觉得冤,爬起来就是了。一只手拄着冰,另一只手用力想要站起来,可稍一有劲,右脚的脚脖子就疼的厉害。

历天明就在她后面不远坐着,看到她上车有些讶异,心想这个丫头去大维镇干什么?不过随后他就挪开了目光,不管她去干什么,跟自己都没关系。

历翠华脸上的笑僵住了,“那你问的是啥意思?”

“姐,不用,真不用。”这年代肉可是精贵东西,她可不好意思,忙拉住表姐,“我肚子不好,也吃不了这油大的,下午吃的还晚,晚上就吃点粥就行了。”

“不不不,”郑慧雅本就不善言谈,干脆也不跟他辩解,直接摆手,正色道:“历天明,我不喜欢你,也不稀罕你,我们不合适。”

历天明突然伸出手,在她嘴角边抹了一下,把郑慧雅吓了一跳,这动作也太亲密了。怒瞪他,却听他温和的捻了手指上的米粒给她看,“有米粒,你看不到,我帮你擦一下。”

要说郑慧雅上一辈子,除了被逼变的强悍以外,并不太懂和外人交往,朋友也没几个。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说话**的不温柔,也都不在意,可碰到不熟悉的,就很不喜欢她这个性格。

程志嘿嘿笑的委琐,“你这光棍哪知道成家的好,老婆儿子热炕头。我跟你说,就拿座金山来我都不换,嘿嘿”

郑慧雅捂了捂耳朵,拿着水舀子去舀锅里的热水,准备兑成温水洗手,她呲了呲牙,“我寻思就一会就回来了,谁想到这么冷,比昨晚上还冷,不是到三九了吧!”

历天明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同龄的人,最晚的也都结婚了,只有他,借口部队上忙没时间,一直没相亲结婚。这回回来,他也是下了决心,要把个人问题解决了的。

这是个老套的方法,可很多时候都适用。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很纯朴,没有太多的花花心眼,她当时又********要早些结婚,所以表姐和表姐夫再也不会想到,她是在装病。

当时的她有自知之明,她一个农村人,凭啥能嫁到城里,还是吃公粮的,无非是因为她年轻,长的也算漂亮,还很能干。

郑慧雅瞅了眼地上装了能有十公分水的胶皮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肚子疼,哪能在屋子里方便,这也太不讲究了。

郑慧雅咬了咬牙,“我再去找找别的住的地方。”大不了上卫生院走廊里对付一宿。

“没事,你姐夫也认识……”没等他说完,郑慧雅已经头也不回的跑了。

“哎,慧雅——”历天明没拦住,不放心的追上去了。

郑慧雅心里打算好了,离了历天明的视线,先去打听杜腾的事,晚上买碗面条吃,再去医院对付一宿。

至于欠历天明的,脸皮厚些就当没这回事吧,谁让他前世让自己过的那么苦呢,就当他的补偿吧!

她依稀记得,前世杜腾曾说过,他在煤窑里下过井,而且他父亲也是一辈子的矿工。她在道边问了行人。煤矿在哪,听说还有大半个小时的路程,看看天已经不早,她犹豫了下就往那跑。

她准备先去见杜腾,要是他已经结婚或是有对象了,那她明天早上就坐车回去。要是没有,那她晚上再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历天明追上她,刚要喊她,就听到她问煤矿在哪,心里有些生气,觉得这丫头太不知好歹,他都那么说了,她还想去煤矿做工。

知道劝不动她,他没再喊,干脆阴着脸远远的跟着。

郑慧雅一路打听着,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矿上。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矿上的工人也都下班了,一大群人往外涌,借着大门口矿工的照亮,看到一个年轻小姑娘立在那东张西望,就有人开始逗壳子了,“哎,这谁家的小姑娘,是来找哥哥我的吗?”

其他人听了哄然大笑,有人接道:“去你的吧,也不看看你啥熊色样,要找也是找我啊!”

历天明听的真亮,原本阴沉的脸更阴了,他刚想快走几步把人带走,免得这些人的污言乱语污了她的耳朵,就听郑慧雅拦了一位年纪大些的工人问:“这位大爷,请问这里是有位叫杜腾的同志吗?”

历天明的脚步顿住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丫头骗了他,她根本不是来找活干的,而是来找人的。

那工人听说找杜腾的愣了,一双犀利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她的围巾不像当地人那样在前面系着,而是又绕到后面系上,把脸围了小半,只看到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倒是她身上那件肥大的旧棉袄看着不像坏人,问:“姑娘,你是什么人啊,找杜腾什么事啊?”

郑慧雅见到对方那审视的眼光,再仔细一看那跟杜腾五六分的相像,就知道自己问到正主身上了。“是这样的大爷,我有个亲戚,是杜腾的同学,让我来找杜腾,让他帮着看看能不能给介绍个活干。”她撒了个谎。

总不能说我来认识你儿子了吧,那还不得被大爷当成不正经的女人给打出去。

历天明在后面听糊涂了,难道自己误会了,还真是来找活干的?

杜大爷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反正回头就喊:“腾子,有人找!”

杜腾穿着老旧的蓝棉袄工服,脸上蹭的煤灰黑呼呼的,他跑过来问,“谁啊爹,谁找我?”

老头指了指郑慧雅,“这姑娘,说是你同学介绍来的,想在咱矿上找个临时工干。”说完把儿子往旁边一拉,低声嘱咐道:“这姑娘这么晚来找你我看不大妥当,你小子别忘了你是定了亲的人,可别给我扯那个里格楞。”

杜腾瞥了一眼郑慧雅,眉头皱起,不悦的道:“爹你瞎说啥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这姑娘我都不认识,行了,我过去问问到底咋回事,你先回去吧!”

郑慧雅听着爷俩在一旁嘀嘀咕咕,心里尴尬的要死,老头自认为小声,可他们并没走远,老头的声音又实在说不上小,她听的真真亮亮的。不光她听得清楚,就边已经悄悄走到她身后的历天明都听得清清楚楚的。&!--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