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愕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攻出的两招尽数落在自身,这在武学上称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传闻一百多年前北宋时期,中原武林以姑苏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擅用此法,据说慕容家的先祖从西域武林偷学过来的,只不过转换有形的兵刃拳脚尚易,转换无形的实质的内力气功,那就极难,若无几十年的内功修炼,无法达到登峰造极之境,遇上一流高手便无法拨回去伤害对方,骏儿年纪轻轻,能有此功力,这可让老夫费思难解了?”

黄药师点头道“不错,他们中了西域的悲酥清风,这种毒无色无味实乃气体,施放到空气中的时候会有呛眼的迹象,中毒者浑身酥软,却不是西域最厉害的迷散药,听闻西域番僧有一种叫十香软筋散的药,不知觉就中毒瘫倒,全身的内功半点使将不出,毒素在体内久了若无解药会消除掉高手的内力,日后与那刁蛮狠辣的公主交锋时候可要时刻当心才是。”

程英忙去扶着龙骏,后者左臂一揽反箍住她的纤腰,右臂贯力掌缘,劈出一招降龙十八掌的“见龙在田”,掌风浑厚至极,反震开李莫愁的掌力,他原地丝毫不动,却逼得对手浑身一颤,倒翻了两个筋斗,才卸去劲道。

到了晚间,杨过悠悠转醒,伤势好转了许多。程英暗恨自己脸颊不争气,见到龙骏便不由得羞红,重新戴上面具,进室送来饭肴却不与二人共餐,杨过见到青衫少女,正是长安道上示警,后来与自己联手相救陆无双的那怪人。

程英愕然一呆,回想当日在酒楼与杨过和耶律齐等人一起联手合斗女魔头,其中情景凶险万分,若不是有人背后援手,自己早就被李莫愁毒掌震毙,转念一想,颤道“那日在酒楼,背后援手解围的人难道也是龙大哥?为何没现身呢,程英这些日子来若不是因大仇未报,早想为龙大哥殉情了。”说罢微微低头。

龙骏知她性子腼腆,不愿露面与无关旁人相见,瞧到金轮法王已经受伤离去,暂时行凶不得,黄蓉等人处境亦转危为安了,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在石素清的搀扶下,两人悄悄走出林地。

杨过被他掌力震伤胸臆,爬在地上无力站起,眼见黄蓉危急,左掌挥出要将他这一拿格开,微一用力,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伤势过重,法王轻轻一拍,喝道“倒下吧。”用劲不大,但杨过也抵受不住,应声扑通倒坐在地。

杨过心知不妙,跃下马背,把马绳在头上一搁,挪移过去隐身树后,悄步寻声过去探索,走了十余丈,望见树林深处的乱石堆中,黄蓉母女、武氏兄弟四人正与金轮法王一行拒敌,但见武氏兄弟脸上衣上都是血迹,黄蓉郭芙头发散乱,神情甚是狼狈,看来若非金轮法王要拿活口,只怕四人都早已丧生金轮之下。

原来龙骏在受童姥一拍时已受了轻微内伤,但他仗着高深内力施用乾坤大挪移逆转经脉中的真气,将生死符冰反激而出,牵动了伤势复作,经络猛然间被灌入了三十多年内力,心脏一时如何能承受得住?血脉喷张登时吐出血来。

她施出天山六阳掌中的一招“阳春白雪”挡住对方降龙掌,一股阴柔内力甫出,随即另一道阳刚之离紧跟拍击,势道威猛无铸。

童姥七十年的“北冥真气”当如洪水滔滔汹涌侵入龙骏的经脉,一般高手就此一掌内力,便非震得喷血不可,龙骏亦感受到强猛的内力,冲激得差点七经八脉倒转过去,急忙运息将对方真气储蓄丹田,然后反施回去。

童姥最忌讳别人说她年纪大,听她口气不敬,心下登时盛怒,啐道“小贱人,你作死么?”话落掌出,隔着三丈远处,挥袖虚空发掌,这一招气凝如山,掌势既出,有如长江大河,委实名家的风范。

此时叫喊之人正是杨过,随后一个少女声音叫道“你去哪里啊?”

慕容雪剑眉一横,淡淡道“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他话音未毕,精神一振,使出家传“柳絮剑法”,招招连绵不绝,犹如行云流水,瞬息之间,金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剑锋一颤,抖出数十道光影,将对方裹住团团剑气层内。

不远处的青年见状,也不动身,伸出食指虚空一点,一道柔和的气劲射出,正打在霍都的手臂曲泽处,霍都“哎呦”一声,手臂登时失去了知觉,暗中被龙骏桌下掌风一震,飞出窗外跌落街心,与此同时杨过已拾剑护在黄蓉的身前。

石素清嘟起小嘴道“你若不说,人家一整天都不理你了!”

一招得手,金轮法王生怕他起身再战,上前拿住郭靖“神封”立即伸指疾点他“檀中”“大椎”“京门”数处大,这才放下心来,任苍傲也松了一口气,倘若以一人之力,那胜负当真难以委决,当下喝道“还不动手!”远处观望的蒙古兵早吓得心惊胆战,听到命令才拥了过来捆绑群雄。

筵席尚未结束,郭芙越想越恼怒,竟偷偷骑着小红马溜出庄外,打算寻上二人当面问个清楚,为何都不顾女儿家的情面,大庭广众拒绝于她,谁知刚出庄外恰遇到思琴公主属下的护将领着蒙古兵前来包围陆家庄,当即被擒了去,点了昏,小红马极有灵性,飞奔回庄悲嘶不已。

郭靖见杨过与少年交情不浅,既有良师又有益友,还差一位妻子就可以成家立室,为杨家立嗣,想到长期压在心中的心愿,胸口一热,向黄蓉低声道“你觉得如何?”两夫妻情深似海,心灵相通,大多事不必说出口便已意会出来。

群雄看到这等声势,齐声惊呼起来,谁能料到一位少年内功恁地深厚,片刻之间,便将蒙古国师震退,即便连黄药师、郭靖等高手也心有余悸。

杨过高兴点头,情款深深瞧了身旁小龙女一眼,露出幸福的笑容;龙骏顺着他眼光望去,与小龙女目光一触,顿觉掩藏不住的灵秀之气扑面迫来,淡雅如仙,禁不住想到一句国语古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赵思月红晕双颊,容貌娇艳无论,眼波流动,神色之中只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腼腆,一个呼叱群豪的大首领,霎时之间变成怩忸作态的小姑娘,看得众人眼珠一亮,一时忘了敌意。

任苍傲双目盯着少年的脸上,内息暗暗转动,当下也不多言,只说道“小娃子,发招吧!”

哪知赵思月轻摇折扇,微微摇头道“久盛必乱,自古已然,从有史书自来,历史从离不开斗争与仇杀,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没有什么可说的,如今赵宋无道,君昏民困,奸佞当朝,忠良含冤,被我大蒙古国挥军侵占也是咎由自取;自秦汉以来,中原强盛时期,何曾不是镇压边疆,将我少数游牧民族驱逐到大漠以北苦寒之地,难道我少数民族天生便是给中原汉人欺压不成?”

赵思月虽知不可因小不忍而乱大谋,但先前将话说满,孰知立即便有人出来搦战,但转念寻思“黄药师、郭靖已是中原武林顶尖高手,也难免有所失足,区区一个糟老头又当得什么大事?”便哼了一声,对着身旁的青衫客道“任先生,劳你代本王子下场领教几招全真教的神功!”

二人又拆了三百余招,黄药师知他掌力森寒,劲气阴柔,便尽量避开硬碰,脚踏周易八卦、五行奇门,虚招固为诱敌,五虚八虚亦均可变为实招,同时施展弹指神通、劈空掌、兰花点手不住变幻,奇招巧法,层出无穷。

龙骏见二人身法越斗越快,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使将开来,神威凛凛,掌风呼啸,但那鬼面人的身影如同鬼魅,直似轻烟,出手实在太过迅捷,如闪电、如雷轰,事先又无半点征兆,委实可怖可畏。

龙骏越听越心惊,寻思“难道东邪黄药师与老顽童周伯通正在较艺比斗?向来听闻东邪欺负老顽童,却从未听过黄老邪低声下气地认输过!”好奇心大盛,几个翻身已跃至灌木丛处,寻声望去,斗见月光下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满脸红光,笑容可掬,左手化拳右手作掌,两手拆得极是紧凑,口中唠叨不休,竟以两个口吻自言自语,哪里却见东邪的影子。

那僧人丝毫不愠,祥和道“老衲法名苦鉴,少侠武学内外兼修,这一招“亢龙有悔”本是至刚至坚的一掌,龙少侠竟能蓄以全真教正宗内功做辅助,掌风内旋吸劲,似糅合了大挪移的心旨,这一掌老衲可不易接啊!”

三人在洞外并排挖了两个坑,将两位武林奇人葬了,杨过与龙骏各在二老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头,前者心想“义父疯疯癫癫,风野露宿,此时去世对他来讲亦是一种解脱说也不定。”后者寻思“两位前辈终是远胜于我,若是当真对敌,哪容自己细细凝思琢磨的余暇?”各自叹息一阵站起身来。

杨过交手百回合从对方武学路子,知道她并非自己日思夜想的小龙女,蓦见她转身拍击义父后心,忙出手制止,挥掌劈向石素清的肩头,迫她回身自救。

哪知龙骏借“飞絮功”妙法将他一掌攻势化于无形,接着施展乾坤大挪移吸住他掌中的几成劲道挪聚自己掌中,顺势前移转身拍出一掌,同样是降龙十八掌的“神龙摆尾”,照葫芦化瓢现学现卖,幸得洪七功不欲伤人,收回五成功力,只用了三成,反击回去亦是这三成的双倍功力,倘若他用的是八成,现下龙骏加倍送回便是十六成,可见宽人即宽己。

便在这时,离山洞三四丈高的下处,有一块宽阔的平地,在平地上临空崖边一条宽仅尺许的窄道上正赤手相搏着二人,夹着吆喝纵跃之声,斗得兀自难分难解。

石素清伸手要解开红肚兜儿的系带,感受对方目光灼热难当,羞道“骏哥先阖上眼,不许…不许偷看!”龙骏呵呵浅笑,依言闭上眼睛,心道“小妮子这当还知羞,一会手口并用,看你如何抵受得住?”

龙骏思索半晌,猛然间想起这套独孤九剑的传人不是还有华山的风清扬、令狐冲么?不过那已是三百年后的事了,既然此剑法如此威震天下,岂有不学之理,当下凝神望向石壁,先纵观全套剑法,独孤九剑分为九个部分,即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

龙骏知他怕羞,玩笑不能太过,转问道“还没问姑娘芳名?又怎么从西域初履中土?难道西域竟也会有如此美若天仙少女么?”

龙骏趁喘息之间,右足半蹲,左脚微曲,双掌划个半圆,合拢推出一掌先天元气,见对方作势发力,当下步似行云疾冲上前,双臂弯曲平推而出,便是一招最熟悉不过的“飞云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