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薛冰给他找了许多麻烦,陆小凤对她也没有多大恶感。当初万芳曾说抢掠酒色财气庄的人中有一人肖似薛冰,他还帮忙辩解来着,结果一转眼就被现实糊了一脸恶意。

无花没点头也没摇头,“我没问。”

玉笙找了棵最近的树,背靠在上面,等人。

“咱们上回书说道,毒燕子暗中设计花公子,阴差阳错间寻错了人,尤不死心,一不做二不休……”正堂中有一长衫先生,正在说书。

“我们出去说。”玉笙把老将军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里,率先走了出去。“夫人,恕我直言,将军这病,非一日之功,少说也盘桓了十数年。这并非要命的病,只要好好调养,虽然不能痊愈,但也不会更糟。但坏就坏在这中间出了岔子。”

“话说回来,你们觉得大金鹏王的话有几分真?”花满蹊轻咳一声,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少许,重开了话题。只要有人接下去,就是他推理秀上场的时间了。

“咳,你还是叫我小姑妈好了,毕竟我的年纪在那里呢,总好过直呼姓名。”上官雪儿说的煞有介事,“你是我的侄女上官飞燕请来的客人……”

皇帝,那可是这世界上最贪生怕死的物种。

花满楼无声叹息,“那位上官飞燕姑娘又找错了人,在下才是花七花满楼。”

“陆小凤的风流之名谁人不知,连陆小凤都精心护着不肯让他人一见的美人,又会美到何等地步?”司空摘星有些幸灾乐祸,“人们未必对美人感兴趣,但连陆小凤都不舍得让外人一见的美人,是一定会引来别人兴趣的。”

“陆小凤?”花满楼一愣,“自上次分别,倒有一阵子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他出了什么事?”

“好嘞。”小哥从担子里取出玉笙要的那份,用新鲜荷叶包好,拿出篮子里的碎银,再把东西放进去。然后又从担子里拿出一大把莲蓬,通通装进了篮子。“客官,装好了。”

陆小凤看着那双眼睛,眼神清澈,仿佛不染世间尘埃,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不知姑娘可有同伴?孤身一人总是不□□全……不知姑娘所去何处,也许我可以顺路送姑娘一程……”

花满楼但笑不语。

玉笙只把玩了一会儿,就把玉佩还了回去,“你还是好好收好吧,这实在太让人想要占为己有了。”

“都解决了?”那人问。

“与女子在一起也是?”玉笙对无花的道貌岸然不以为意,他对无花也算知根知底,无花的风流史他还是知道的。

作为并未见过火山只在典籍中阅览的叶城主只能接受这份科普,玉笙的表情太有说服力。

“何出此言?”花满楼纸扇轻摇,面上并无忧色。

“那些人是谁?”花如令沉声问道。儿子的救命恩人来参加自己的寿宴,结果被绊住反而被抄了家,这让花老爷子自觉责任重大。花家也不是无名之辈,他很乐意帮忙找回场子。

“我见过他的脸。”一直沉默的花满楼开口道,“我失明前,最后见到的,就是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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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姓原。”陆小凤目光灼灼,眼中充满了期待。

“既然花满楼叫您一声叔叔,想必您也不会害他。”司空摘星笑道。

“花满楼,你确定我们中的是何夕?”陆小凤不得不再次确认,他们现在浑身内力被封,身体也酸软无力,他倒不相信他们会死在这里,只是想多知道一点罢了。

反驳才好,他不反驳,自己怎么能放手去欺压他,让他再给自己做牛做马啊。玉笙为自己的计策得意洋洋。

司空摘星惊出了一身冷汗,总算想起来自己还被人追杀。

本来,司空摘星享受的是破解的乐趣,打算随便拿点什么不起眼的东西来纪念一下就可以了。可偏偏,他发现了一件极其眼熟的东西。

无花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只能在这方面反抗了。

“可小七是我带回来当做招财童子的,你见过哪家的招财童子穿的朴朴素素?”玉笙觉得莫名其妙,“再说,我看他穿的也很好看。”

和无花那个被上官音刺激的大开脑洞的家伙不同,玉笙对花满楼的来历也有几分猜测,只是他们两人并无沟通,心照不宣的涮了楚留香一把,就把这件事按下不提。此时听到花满楼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惦记上了罗纳德手中的东西,让他在完成自己的理想之前,先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既然他当初能把老臭虫骗得团团转,你栽到他手里也不冤。”这是姬冰雁找上玉笙时说的第一句话。

对于玉笙,他们并不算熟悉。事实上,如果不是玉笙收留帮助过几个江湖中人,有几个江湖朋友,那么他身上也不会打上江湖的标签,充其量,不过是个和江湖人有生意往来的商贾罢了。江湖人也是讲究衣食住行的,但也没道理把和他们交易的买卖人也归类到江湖人中。再加上玉笙他远在西北,在中原武林圈子,准确的说是顶端的那个圈子里,实在是声名不显。毕竟,那些人都是老江湖了,而江湖中每年涌现出的小有名气的年轻人着实不少,而真正留下名号的却不多,没必要各个记得清楚。

“随云乃人中龙凤,庄主实在不必太过担忧。”玉笙敢用自己在兰州城里被锻炼出的接收秋波的直觉保证,这次寿宴上,对原随云有意思的江湖女侠绝不在少数。“就算担忧,也只须担忧到时候会不会挑花了眼。”

被点住哑穴的薛宝宝:对薛衣人的敬畏心呢?对弱小的同情心呢?

在原随云想着该如何让玉笙主动请自己的时候,距离原老庄主的生日也越来越近,一些重量级的大人物也陆续赶到,无争山庄里越发热闹了。

“那玉笙何德何能……”这就是困扰了丁枫一晚上的问题。别人不知,认为公子就是一个温柔敦厚的世家公子,可他从小就追随在公子身边,对他不敢说十分了解也有七八分。公子表面随和,心中的傲气却不输于任何人,他想不出为何公子会对一个从西北边陲之地来的人如此热情客气,甚至还以名字相称。

“你不喜欢文人吗?”花满楼敏感的从玉笙的语气中发现一丝端倪。

长孙红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没有本事像石观音一样经营出一方势力,那么,通过联姻的手段,掌控拥有势力的男人也不错。

“他还有理智,并没有他别人知道他的怀疑,而是躺在床上假装生了一场大病。为了隐藏他的目的,他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串通了一个野郎中,说起了割肉救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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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不语。

“那你说,这样的相像,除了父子兄弟外,还有别的可能吗?”胡铁花继续问。

“到时候在墙上开个门,两家又变成一家了。”这是最早跟着姬冰雁的管事说的。

姬冰雁蹙眉:若真如此,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正被报复的人是谁?楚留香?不会,如果楚留香真的有了孩子,他是不会对朋友隐瞒的。他什么都没有说过,只能证明没有这回事,或者连他也不知道。刹那间,姬冰雁想到了无花所说的红颜,楚留香的确不会对有夫之妇下手,可若那时候娇女未嫁呢?楚留香的风流性子是天生的,这注定他不会为哪个女人而定下来,可如果那个女人在他们分开后才发现自己有了骨肉,她会不会留下那个孩子,甚至为了让那个孩子名正言顺而找个人嫁了?

如果楚留香正与美人搭讪,一个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跑出来,抱着他的腿喊爹,该多有趣。

胡铁花倒是吓了一跳,他对无花的这张脸始终有点适应不良。或者说,好不容易适应一点了,无花一消失,再次出现后就让他之前的适应变成了无用功。

“身处高处,目之所及尽是开阔,又有何不可?”无花盘溪而坐,遥举着酒坛邀请玉笙一起。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司徒静呢?”无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除了我和她,明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

“当然不是。”楚留香是有资格说这件事的,他能为海上的五具浮尸而主动找上麻烦,不光光是因为好奇心重,还有对生命的敬畏,不愿意眼见生命的逝去而视若无睹。“我只是觉得……”

按理说,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冥冥之中,那份不安却一直萦绕心间。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楚留香只能继续摸鼻子苦笑,“我只是觉得,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因为一己之私而肆意剥夺他人活着的权利是不对的。”

“还要带上好酒!”胡铁花立刻加上一句。

“我不信江湖名声,我只知道无眉姐姐现在还没传回消息,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一定会第一时间传信让我安心的。”上官音任性的说,“耳听不如目见,谁知道他传出这个名声是为了什么掩护呢?”

天上月亮正圆,公孙兰赶路的步子有些急,明天就是十五月圆之夜,她还没有炒好栗子呢。

作为每逢十五就喜欢杀人的熊姥姥,公孙兰并不喜欢坏规矩。好在京城乃天子脚下,物仪丰富,想要买到甘甜软糯的好栗子并不难。往日里她也不介意特想把栗子卖给谁,反正一切随缘,万般皆是命,可这一次,她却很想把栗子给那个叫做玉笙的人尝一尝。

为了这个难得的小固执,她还特意的改了改毒方,免得毒性太大,吃一口就毙了命。

得罪了红鞋子的人,活该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