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立即进去,转身给熟悉的几个人使眼色,那柳大栓便被人给死死按住。赵昇望了眼,见妥当了,这才举步朝豆腐坊去。而此刻,叶绒绒母女姐妹都正在院子里忙活,同在院子里的,还有几个帮忙的工人。叶绒绒平素都不干活,不过今儿是有事情,她需要等信儿,故而做做样子罢了。

见从铺子里头走出来一个英武高大的年轻男子,柳大栓本能觉得,这个人该就是要抢走自己媳妇的人,柳大栓急了,卯足劲来挣脱了按压住他的那两个书院学生,只蹿到赵昇跟前去,昂头问:“俺媳妇呢?你是不是要抢俺媳妇,快把俺媳妇还给俺!”

时间久了,他就成了柳家村里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村民们避之,就如避瘟疫一般。

“差不多就这几日。”齐锦绣觉得手臂有些酸,便换个姿势抱闺女,甜宝小姑娘则已经缩在母亲软和的胸膛睡着了,齐锦绣怕夜风凉会冻着闺女,于是又用力抱得更紧了些,用她窄小的胸膛圈住闺女。

赵昇坐在一边,见她们母女玩得开心,眼底也渐渐浮现笑意。他觉得这样的场面很温馨,又想着,这齐锦姑娘是个聪明人,小甜宝由她一手抚养带大,将来长大后,肯定也是个聪明机灵的。

“赵二哥……”叶绒绒跑得气喘吁吁的,大口喘气,连带着胸口那浑圆的一处抖动得厉害,似是怕赵昇下一刻就要走似的,抬起双臂挡住他去路,因为委屈伤心,此刻眼眶蓄满泪水,着实楚楚动人。

那边锦荣见妹妹都听话了,他都这么大了,肯定也不好意思不听话。

至少目前来说,齐锦绣算是比较满意,至于以后,自当会在不断实践中提高。

“是老齐家的。”赵大娘乐呵应一句。

赵昇渐渐控制住了情绪,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冰山脸。

赵昇挺直了腰站在原处,薄唇抿紧了些,黑眸微微闪了闪。

“叫外人过来不得花银子。”刘氏道,“当初是你大伯钉的钉子,后来你大哥哥又加固了一层,叫了工匠来,他指定得跟你要好些银子。你赚钱不易,就听伯娘的话,晚上你大哥哥回来了,让他来。”

这下沈彦清面色越发阴沉,他缓缓收回手,将手负到身后去,却是不再提闺女这茬事。

待得送走了叶绒绒,齐锦绣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来,见屋里锦荣锦华牵着手出来,齐锦绣笑着道:“你们两个不好好念书,又出来做什么?”

“你孝顺懂事重情义,娘也开心,可就算照顾齐家人,你也不能把自己的事情耽搁了吧?娘老了,还能再活几年?你的终身大事一直就这样拖着,得拖到什么时候?你也得给娘一个准话啊。”赵大娘实在生气,话说得有些急,结果岔了气儿,就咳了几声,见儿子终是探了头来,赵大娘一把攥住儿子手,“阿昇,你爹去得早,你哥哥也走得早,东哥儿还小,娘只有你了。”

赵昇将那图纸拿到手中来,又近处细细端看一番,评价道:“太露骨。不过,看起来的确很有独特之处,普通老百姓是穿不得,那些青楼里的女子,想必会喜欢。”他中肯的做完评价后,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齐锦绣脸上,认真道,“还是做一些寻常百姓能穿的就好。”

“二爷才是聪明人,我什么都没明说,二爷就将我心思猜透了。”齐锦绣颠了颠怀里的大闺女,抱着的时间长了,她觉得手酸,便换了个姿势抱,还是不忘趁机会拍马屁,“今天听王院长那意思,似是二爷书念得比沈彦清好,赵二爷是有本事有想法的人,虽则如今混迹市井,被人唤做混混,但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我想,肯定不会比沈彦清差。”

锦华很乖点头:“好。”

他虽对白氏有些念想,但那个时候她还小,远没有到可以议亲的年纪,他不过是只将她藏在心中罢了。

那边锦荣背了个包袱出来,锦华也颠颠跑了出来,锦华一把抱住哥哥腿。

锦华依偎在姐姐腿边,只仰着脑袋笑:“姐姐做的菜最好吃了。”

小伙子模样的确不错,大高个儿,长得健硕憨实。若是论貌,虽谈不上多英俊,但至少说得过去,也在城里相了几户人家的姑娘,对齐锦盛本人没得挑。只不过,这齐老大家也是在太穷了些,拢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儿,又是铺子又是住房的。原本一家三口挤一挤倒是还说得过去,可儿子要成亲了,总不能叫儿媳妇儿跟公婆一起挤着住吧?这说出去,成何体统。

不一会儿,里头便有了动静,大门打开,探出一颗圆乎乎的脑袋来。齐锦绣就站在大门跟前,见出来开门的是一个跟锦荣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子,想着这该是齐老三的儿子齐锦礼了,就笑着道:“锦礼,奶奶在家吗?我带着些东西过来看奶奶。”

锦荣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他觉得自己应该担起责任来,要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姐姐跟外甥女。锦荣也知道,如今仅凭他每天没日没夜收泔水,已经供不起了,他必须得再寻一份工来做才行。这安阳县倒是有几家富户,如今眼瞧着又要入冬了,年底的时候,那些富户都会临时选一些短工去帮忙的。

赵大娘愧疚道:“实在对不住,叫你白忙活了一场,他婶子,这天也晚了,今儿在家用点饭吧。”

赵昇一愣,继而眸光更暗了些,明显有些失望。

说罢,齐锦绣回头望向沈彦清,见那张原本俊逸的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齐锦绣冲他友好笑了笑,而后再没说旁的,只对赵大娘跟赵昇道:“大娘,赵二哥,我们回家吧。”

那边赵大娘跟沈太太都赶了过来,趁着齐锦绣拉住赵昇这空儿,两人各自紧紧抱住自己儿子。

而另外一个,则是眼前这个男子,将来会以军功受封为威远侯的赵昇。

此番听得此事,虽则心内早已翻江倒海汹涌澎湃,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

“锦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带了嫁妆回家来,那沈家是什么意思?”那妇人一把抓住齐锦绣的手,微微有些瘦削的脸上满是惊讶关心的神色,那种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并非如旁人那般,只三言两语问几句,而后背地里三五成群议论。

“锦绣,你咋的回来了?”在齐家前头住着的一位婶子开了自家后门,正好瞧见齐锦绣,还瞧见了地上那大大小小的包裹,好奇道,“这是咋个意思?”

张妈妈没有理睬齐锦绣,只在等着沈彦清的话,故而一直未言语也未曾离去。

齐锦绣倒是有些惊着了,本能想抽回自己手来,奈何她力道小,根本抽不回来。

齐锦绣倒是淡定得很,随意地拍了拍手道:“那正好,如今人都凑齐了,那就将话摊开了说吧,这样一直相互耽误着,也不是个法子。”说罢,齐锦绣走到小荷跟前来,拍了拍她肩膀问,“小荷,若是有机会能够得了卖身契出府去,你是愿意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家去?”

“好,锦华真乖。”齐锦绣实在是又累又困,含糊不清应了妹妹一声,就彻底睡了去。

锦华兴奋了会儿,也困了,打了哈欠,就轻轻抱着甜宝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差不多到了八点钟,外头天大亮了,齐锦绣才醒来。迷糊四周打量一番,见小荷摸索着穿衣裳了,妹妹锦华还睡得香,至于最小的那个,正闭着眼睛凑着小嘴往自己胸前最软和的地儿够来。齐锦绣知道闺女是饿极了,便解了里衣,露出那高耸浑圆的一边来,让闺女含住那山峰一点。

吃饱喝足后,甜宝歪了脑袋,吐着奶水就睁了眼。

见娘在,小丫头满足地咧嘴笑了,然后拱着小身子就朝母亲怀里钻来。

一觉醒了,养足了精神后,齐锦绣忽然又想到昨儿晚上赵昇与自己谈论的事情来。隔了一夜后再去想,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感慨,也不晓得,将来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