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片刻,萧言之便扬起一个淡笑,道:“绍生今夜当值?”

“你也下去!”低声对裴泽说完,萧言之就向房门口走去。

“绍生在我也睡不着啊……”话说到这儿,萧言之突然愣住,“你是因为担心我睡不着才来的?”

徐离善蹙眉,不愿再开口。

果然,听了这话之后,皇帝脸上的怒意便有所缓和,变成一丝无奈:“想知道朕的事情就来问朕。”

“见过蒋贵妃。”

以前读书时最爱睡觉,不知道在这里是不是也行得通。

萧言之眉眼一动,装作没听懂连胜对赵康的吹捧:“是嘛。”

裴泽睨一眼徐离善,道:“没事。”

裴泽又将视线投向窗外,不语。

萧言之懊恼地撇撇嘴,靠在方枕上有些闷闷不乐。

“那你现在离开江南,生意是交给谁打理?”皇帝好奇问道。

“朕想听你说。”

刚好人都走了,秦泰眼神一亮,上前一步,对萧言之说道:“殿下接下来可还有事?若得空,可否赏光与老臣一聚?老臣有许多事情想要向殿下问询。”

萧言之一怔,便搭上皇帝的手臂,笑眯眯地站起来,好似不知皇帝这一扶有多珍贵一般。

然而当众人瞧见从主殿里走出的是黑着脸的武成王时,全都惊呆了。

“王爷还有事?”匕首送到了,他可以走了吧?绍生还在他身后跪着呢。

萧言之又道:“唉,都是连胜的错,明知我今日才刚进宫不懂规矩,也不知道提前与我说一声,这我都吃饱了你才与我说,你其实是谁派到我这里来整我的吧?还有你们都是,怎的就没人提醒我呢?我看你们都是什么皇子妃子派来我这儿使坏的,我明日就要去父皇那儿……”

听到这里,裴泽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何听着萧言之的前一个问题觉得耳熟了,进宫时,萧言之就是用这个问题忽悠了楚良,白白浪费了陛下特地命人做出来的肩舆,虽说是小事,但裴泽觉得以后要对萧言之的这个句式多加小心,免得他再提出更刁钻的要求来。

心里怄着气,邱尚宫却不得不对萧言之笑,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说清楚。”

萧言之摇摇头,道:“没有了,辛苦大人了。”

徐离善点头道:“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萧言之看了看楚良刚接下来的佩剑,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抬脚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丢到了楚良怀里,然后再一次追上裴泽的脚步。

这山林夜里风凉,他只是想让这位殿下喝点儿酒暖暖身子,难不成……闯祸了?

“那、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刘骏摆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看着萧言之。

探手摸了摸腰间,荷包扁扁,萧言之撇撇嘴。

“那殿下今日的衣裳,奴婢就给殿下选个不打眼的颜色吧。殿下您是喜欢青碧还是靛青?”

在皇城中的官吏的官服会用颜色来区分等级,可离了皇城,便没有这样的说法了,毕竟那些或紫或红的布料,寻常百姓也是弄不到的,就算衣帽肆里有卖,那也得有点儿钱的人才买得起,因此行走在市坊之间,若想不显眼,绿色和蓝色是最好的选择,穿出去也不怕被当做寻常百姓,毕竟皇宫里用的布料都是上等的绸缎,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靛青好了。”萧言之长舒一口气。

终于不用穿得跟紫薯似的了。

换好了衣裳,秀水就端来了早膳,因为准备时间充分,所以今日的早膳比以往做得更精致一些,花样也更多一些。萧言之正吃着,徐离谦就来了。

“哎呦,大皇兄这儿有吃的!我也要!怕皇兄等急了,我可是饿着肚子来的。”徐离谦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坐在萧言之对面,盯着桌子上的粥菜流口水,全然看不出之前几日那沉稳的模样。

萧言之微微有些诧异,给秀水使了个眼色,秀水立刻就去给徐离谦准备,突然望见从正门大步走来的裴泽,萧言之又叫住了秀水。

“秀水,给武成王也准备一份儿吧。”

秀水一愣,转头就看到裴泽走了过来,赶忙行个礼就匆匆下去准备。

徐离谦看看萧言之,再看看裴泽,好奇问道:“嘿,大皇兄怎么就知道义兄也没用早膳呢?”

因为裴泽是从他这儿走出去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回一趟,是不可能有时间用早膳的。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展颜微笑,萧言之答道:“义兄用没用过早膳我是不知道,可你我二人在这吃着,也不能让义兄在一旁干看着吧?”

听了徐离谦的称呼,萧言之才想起来裴泽是皇帝的义子,按照年龄排序,连他也要喊一声义兄。给人当了十几年的哥哥,他终于也有个哥了啊。

听到萧言之的这一声“义兄”,裴泽略微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这词从萧言之嘴里出来,就多了调侃的意思。

徐离谦猛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大皇兄果然心思细腻。”

“过奖。”萧言之淡笑。

这几日都是在早朝上见到那个拘礼稳重的徐离谦,突然之间徐离谦就变得活泼了,萧言之很不适应。

待秀水将粥菜送上来,徐离谦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粥,好似饿了三天一般迫不及待。

“恩!皇兄这儿的粥好喝!”称赞一句,徐离谦又问裴泽道,“说起来,义兄这几日都住在宫里?那一个人来来回回的二皇兄不是很寂寞?”

裴泽咽下一口粥,不冷不热地回答道:“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寂寞?”

徐离谦啧啧道:“果然像是义兄会说出来的话,可我觉得二皇兄一定会寂寞,因为以前义兄跟二皇兄总是‘出双入对’,这一直陪在身边的人突然没了,肯定会寂寞的。大皇兄你说呢?”

萧言之睨了裴泽一眼,道:“恩,我瞧着二皇弟也像是个怕寂寞的人。”

虽然之前在裴泽和皇帝面前一直称呼徐离善和徐离谦“殿下”,可当着面再喊“殿下”似乎有些奇怪,萧言之就改口叫了“皇弟”。

闻言,裴泽顿了顿,转头看着萧言之道:“我跟他没有那么经常在一起。”

萧言之笑而不语。

没那么经常在一起?裴泽和徐离善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是打小就一起长大的,那还叫不经常在一起?他们还想要多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