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一手勾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正是送了少年的面前,只听马儿的嘶鸣声一响,车身也狠狠颠簸了下。

可肚子这么一疼,立即就区分开了。

他是主战派的主心骨,非要打过赵国去,否则不能舒缓胸中郁闷之气。

阿沐拿着栗子期期艾艾这就走了他的面前来:“殿下饶了我吧,我真把您当成重嘉殿下了,不然哪敢冒犯啊!”

重嘉显得异常兴奋,放下小镜子还扬着脸,也不知道脑袋里面脑补了什么东西,笑得嘿嘿的,一伸手就拽住了少年的手腕:“阿沐,咱们是自己人,我哥白天都干什么了你给我讲讲?”

彼时那个夭折的孩子也正病着,林氏私会赵昰,宁死也要离开丈夫和孩子,一时间成为了燕京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李煜始终记得,他当时苦苦哀求,求她去抱抱弟弟,那个孩子哭得口吐白沫,都抽了过去,她也没有回头。父亲一纸休书,成全的何止是她,也是他们父子。

长路为了扶他,画像撒了一地。

牛二低头:“关着呢,现在带过来吗?”

少年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帮我?”

看守犯人的狱卒也不敢拦路,这就放人进了去。

少年这次再不犹豫,松开男人的同时,也得到腿脚的自由,两个人的目标又同时变成了刚才蒙在李煜头上的被子,当然,这一次两个人没有争来抢去,一起披了身上,又同时发现挤在一起更有安全感,齐齐松了口气。

阿沐连忙追上他的脚步:“爹爹。”

屋内始终没有动静,阿沐每一次跑过去,都是无情地被何其正丢回去。

话是这么说的,他却一直看着阿沐。

阿沐自然而然地实话实说:“当然不能让爹爹知道了,爹爹一知道,我必然来不上。”

李颢看向儿子,不料却发现李煜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怎么了?”

少年抿着唇,黑暗当中,他视力极好,能看见之前抱着双剑的女子舞得虎虎生风,刚柔并济正是美时:“小武哥,你找个机会出去,我就这么走,实在不甘心。”

男人大惊,身边的小棕马又撒欢闹腾起来,他拽着缰绳,冷不防少年一鞭子当头抽来,一偏身狠狠挨了一鞭子!

平时阿姐都不许他喝酒的,阿沐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穿进鞋里跳着跳了出来,桌上摆着简单的四菜一汤,还有一碗长寿面。

韩湘子破锣的嗓子一如既往的难听:“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扶苏端起茶碗来抿了口茶:“那这位小兄弟,他是……”

被她叫做连姑娘的手里拿着个帕子掩住了口鼻,这些菜农都是壮汉,有两个好奇看着她,见她身上穿着的襦裙都做工精细,自然多看了两眼,阿沐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牢牢将她模样记在了心里。他脸上别的地方都能仔细做假,唯独这双眼睛改不什么,抬眸间能见其风华,也是他在芙蓉里行走惯了,略有轻佻之色。

所谓的雇主,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是哪家夫人哪家小姐来,无非就是心腹之人。

又一会儿,红薯真的熟了,阿沐一字排开,点了个火把在大坑上面站着,无奈地看着下面挖得正欢的傻大个少年:“罗小武,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埋死人有个坑就行了,活着的时候不能享福,死了更是一了百了,你这坑能埋几个人了!”

一个爹字还未全说出口,少女立即掩住了她的口舌:“阿沐!”

李煜挑眉:“那是自然,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呢。”

男人笑笑不再说话,雷声已经渐远了,阿沐揉着发疼的额头坐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这么悲惨过,浑身都疼。

正好藤兰熬药回来了,不等她人走近了,药汤子味道就传过来了,韩湘子和李煜说着话,阿沐接过药碗吹了吹,等不热了一口喝了下去。

韩湘子又嘱咐他多喝点水,注意发汗。

在晋王府一直呆了半夜才走,期间阿沐喝了三碗汤药,无数的热水,连续跑了好几次茅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半夜去换布带,才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东西直接扔了火坑里,毁尸灭迹。

到了后半夜又发了次汗,温度是真的降了下来了。

阿沐迷迷糊糊起来喝了点水,想叫藤兰帮他弄点水也没瞧见人,上了榻就睡着了。

李煜起得早,天一大亮就睁开了眼睛。

可他没等起身,就怔住了。

少年依旧蜷缩着身体,是和衣而眠。阿沐就在他的大床边上,一只脚搭个边就快掉下去了。

男人倾身,仔细一看他的唇边还有疑似口水的可疑银丝,而床上的褥单上面,已经有了一小滩圈圈。

他:“……”

阿沐掉在地上的时候,只觉得有人踹了他一脚,一抬眼立即就懵了。

他竟然在里间!

还趴在人家床下!

少年连忙跳了起来,中气十足地对着男人笑笑:“嘿殿下,早上好啊!我过来看看你起来没有。”

李煜下床,伸手拽了下铃,不消片刻,牛二急忙就跑了进来:“主子,要起了吗?”

天才刚亮,李煜只瞥着少年嬉皮笑脸的模样微微皱眉:“马上消失在我面前,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想掐死你。”

阿沐从来不是软弱的主,睡了一大觉除了感觉有点虚之外,精气神十足:“得令!”

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少年肩头微瘦,他这才注意到。

牛二端了水盆过来:“殿下,洗手吧。”

李煜瞥着他尚还站不直的腰背:“有记性了吗?”

牛二苦着脸:“有记性,再不敢赌钱了。”

其实当时那些火气,多半都是迁怒,牛二和几个小厮在府里常玩几把小的,都大体是睁一眼闭一眼,就是阿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惹得他恼怒不已。

莫名其妙的,男人的眼前忽然浮现了车中的那条灰布带来,总觉得阿沐当时的表情很奇怪,

他抿唇,看着牛二:“告诉长路再找个人去芙蓉里。摸摸阿沐的底细,昨天他说胡话一直叫阿姐来着,继续守着韩湘子,这父子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牛二正是记恨阿沐,找不到地方招呼,当即应了声,扭着伤痛未好的屁一股退了出去。

李煜穿衣洗漱的功夫,外面霞光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