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四月里天,百花盛开,万物生长。

“你说什么?”同一句话,康宁皇帝又愣愣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两封信分别是汇天下在江丽和西吴的分会送来得,随着信的内容,风照的脸色越来越黑,一双漂亮的剑眉慢慢拢在了一起,平日里俊冷的眸子此时更像寒冬里的深井,泛着森森寒意。正在逗弄鸽子的瑶铃抬眼看到了风照脸上的变化,放开了逗弄鸽子的小手来到了风照跟前。看到瑶铃凑过来的小脸,风照收起了信,轻轻说道:“我去趟太子府。”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瑶铃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肯定出什么事了她这样想着。

听他述说完后,月明沉静了一会说道:“你到宁郡王府不只是为了道谢,主要是”稍作片刻他接着说道:“为了看瑶铃头上的那支白玉兰钗。”说完后一双透亮的眸子就深深的看向了吴瑃。

“你父女二人怎么会落到那个地步?”瑶铃满眼疑惑的问那个中年男人,从这个男人的言谈举止里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必定是受过良好教育,出身也不是普通人家。听瑶铃这么问,那个中年男人愣了一愣,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悲愤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哑女的脸上也有了恨意,可是被她的父亲看过来的眼睛止住了。片刻后中年男人暗哑的嗓音说道:“我父女原本是江丽人,家中做些小买卖,只是家门不幸,一夜间突遇大火”想着还要说了下去,却终究心中难过,语气不免激动了起来手也握成了拳状,看到如此,瑶铃便没有再问了下去,他父女二人眼底滑过的仇恨她岂能看不到,但是他们不说她也不便去问,结了伤疤必定会带着肉和血那要比新伤还要疼几分。

听她这么说风照的眼眉就紧了紧,“为了你就是失了天下又如何?”他轻轻地说道。听到这话瑶铃忽然就不笑了,很是认真的看着风照的眸子,风照也看着她,眸子里有着认真与爱。瑶铃心里就热了热,亲启朱唇她也说了一句:“就是你愿意为我失了天下,我也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目光中也极是认真。风照不由停下了行走的脚步,一双眸子就定定看向了怀中的女孩。

这时从旁边递过来一盏莲花灯,“你也放一个吧”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转过头就看见风照手中拿着两盏莲花灯,旁边的月明手里持着一盏精美的宫灯,灯光泛着淡淡的柔和的黄。她面上不由得有了恬淡的笑容。接过风照递过来的莲花灯,放在手心,垂下眼帘心里默默地许了愿。然后蹲下身,慢慢的将手中的那盏莲花灯放进了水里,看着它顺着水慢慢的飘远。风照也将手里的莲花灯放了去伴着瑶铃的那盏灯飘去。

容渊笑着点点头,然后轻声说道:“我会给延龙王递交国书告诉他你是我江丽正真的公主。”瑶铃点点头嘴里嗯着。突然想起来去西吴时坐在月明的马车里,他那副冷冰冰不说话的模样,心里就来气,有了自己的马车风照不在时,也不用再和那个冷月亮坐一起了,她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就期期艾艾的说了出来:“那你能不能再给我配一辆公主坐的马车。”

听到此话凤喜公主立时睁大了一双好看的凤目盯着风照,眼睛里有着无以言说的复杂紧张情绪,风照的一双俊目早已看穿了凤喜公主的心思。他站起身,给凤喜公主行了一个大礼低声说道:“我知姑母担心何事,我无非是想派一个人,能够进入母妃的青璃宫告诉她我的一切,好让她不在孤苦,也好让我时时能够得到母亲的讯息不受思念之苦。至于皇叔,再我没有得到父王母妃的确认时,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听风照如此说,凤喜公主紧张得神情有所放松,微微地思考后,她对眼前的风照轻说道:“既如此,容我考虑后,再做决定。”言罢将方才交于风照信又收了回去。

"卫将军能否将那日偷袭之事描述一番。”城墙上他看向远方,嘴里却是问着卫英。于是卫英将那日被偷袭的事说了一边,原来在六日前的卯时,天刚蒙蒙亮,守卫城门的士兵像平时一样打开了城门,却不料城门刚开,对方千余人突然出现在城门外杀死了开城门的士兵,冲上了城墙,因为很多年没有发生战争了,所以当时的守卫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致使伤亡百十号人,恰好那日清晨卫英请自带人巡视各个哨卡碰到了那伙偷袭的蓟国士兵,于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对方赶了出去,并且打死打伤对方百十人,致使两边伤亡大约一致。

踏进玉阁,容渊的神情变得凝重伤怀,一路走来他的眼眸就没有离开过瑶铃,她的一颦一笑和当年的玉儿一般无二。

“那个药就是掉头发然后就是五官溃烂,不过也就是十天的症状,十天后就会自动痊愈”语气里有些歉意,接着又说了下去“今日七公主去求我让我给敏妃娘娘看病,我看她可怜,就答应到宫里给敏妃娘娘看病。”后面她再没有说。

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坐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女孩轻轻的问:“你知道我不是敏妃殿的侍女,对吗?”

看着容渊那燃烧着火焰的双眸。敏妃已是恨极,这双俊目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她突然气极反笑:

“你怎么笑成这样?”瑶铃惊异脆亮的声音响起。她从小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风照这般笑过。然后她清亮亮的眼睛就看向了一边的月明,在她的注视下月明不由的嘴角也浮出了一抹笑。看着二人这般模样,她娇俏的面庞流露出了很大的疑惑。

“你呢,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还在看月亮”她问道

风照看完后,淡淡地问那个女子:“不知姑娘是何人,为何要给我报信?”

瑶铃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那枚玉钗,轻声说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哑女的身躯稍微的颤了一下,此时的瑶铃却是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忧伤中,她又轻轻的说道:“可是我却从没有见过我的娘亲长什么样呢?”

一只如玉的手伸了过来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那枚玉钗,瑶铃抬眼看着月明。迎着车窗上的光,月明仔细的研究着这枚玉钗时而沉思时而揣摩。瑶铃还从未见过月明这般沉思的表情。许久后,月明将玉钗递与了瑶铃问道:“这枚钗是那个小子送你的么?”瑶铃摇了摇头。月明的眼睛微眯了一下,“是你打劫来的?”他再次问道。瑶铃不知道月明对玉很有研究,听他这般问,就扭了头,不理他,许久才轻轻说道:“小风说是在他捡到我的襁褓里发现的。”月明的脸变了变。看着瑶铃的带着忧郁的侧脸,他轻轻得再次从瑶铃手里拿过了那枚玉钗,又仔细的看了会轻轻说道:

迎向那双眸子,月明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亡与不亡,全在天意,但事在人为,天意又奈我何。”话语虽轻却是极为的坚定与霸气,一边的风照心中微微一动。

蓟如锦一如既往的缓步走过风照的身边与他想错时,就听见风照轻声的说道:“你对她的要求未免太多了。”

正在品茶的的月明听见此话,一口茶的就喷了出来,风照得意的挑了挑眉接着朝下看去,而身后的月明一脸的抑郁也走了过来朝下望去,只见那个被称为公主的女子对身边的侍卫霸道地说道:“把门口那辆马车给我拉走。”

看着月清的背影,风照有些走神他想起了瑶铃。“想什么呢?”凤喜公主看见风照走神的模样轻轻问道。风照回过神示意凤喜公主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下去,然后上前就给凤喜公主跪下行了个大礼,凤喜公主见此一脸的疑惑,看着跪地不起的风照问道:“出什么事了?”

瑶铃一看是鬼灵先生,急忙叫了声鬼爷爷就跑到了鬼灵跟前,鬼灵先生摸摸了瑶铃的头宠爱的说道:“小鬼头”

瑶铃眨着星星般的小眼睛对风照说:“鬼爷爷说我聪明,让我现在背会这些药草名,等我五岁的时候就能带我跟他学习了。”

嘴角一扬风照打马就朝着瑶铃跑去。

月明听完后略微思忖了一会儿对那个侍卫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天月明和风照也被通知不用砍柴打坐了,只等着接待两位王后。于是两人就聚在月明的禅院里貌似平静的各自看着书。

看瑶铃不哭了,风照才开始问瑶铃:“小馋丫头,你还记得我不?”瑶铃压根就不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只鸟上。

想着看着,那个小女孩也好奇的看着风照,眼睛像小星星一般亮闪闪,不一会她就的站起了身,左手从旁边的小碟里拿了块糕点晃晃悠悠的向着风照走来,走到风照跟前她停了下来盯了会风照,将手中的糕点举向风照,那意思就是让风照吃,风照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并没有要拿那块糕点的意思,小女孩看风照没有反应,将手中的糕点放在轮椅的扶手上,继而颤颤巍巍的抓住了风照轮椅上的腿,就那么抓着风照的衣服踩着风照的脚爬到了风照的怀里,接着左手拿起了糕点用右手掐了一点塞到他躲避的嘴里,嘴里还发出“吃,吃”的声音,风照突然笑了,他觉得这个么小的孩子真有意思。

吴玓正在玉粹轩比划着告诉吴瑃她碰见了瑶铃时,瑶铃忽得就从门里进来了。

看着进了门的瑶铃,吴瑃的脸上就有了微笑,现在的他经过调养后气色已经恢复了很好,人也微微的胖了些。站起身想是要施礼却发现瑶铃脸上的神色不对,他人就怔在原地。

走到吴玓跟前,瑶铃的眼睛仔细的打量了吴玓一会,看着瑶铃脸上的神态,吴玓被吓着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就有了些许的胆怯。

看完吴玓又目不转睛的盯住了吴瑃:“你和吴湘是什么关系?”

听到吴湘二字,一边的吴玓眼里就有了浓烈的恐惧与悲伤,整个身躯不停地抖动了起来。

吴瑃一把拉住吴玓轻轻说道:“玓儿,不怕”。看向瑶铃的眼睛里就有了深沉的悲与愤:“他是家父”暗哑的嗓子慢慢说道。

感觉像是有那么一层薄薄的暗纱,只要揭开了那层纱就会露出里面隐藏了的美好的丑恶的一切。

稳了稳剧烈跳动的心,鼓起一些气力瑶铃伸出手缓缓地从发髻上取下了那支白玉兰钗,拿到了吴瑃的眼前,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认识这支钗吗”眼里就有渴望有了莫名的悲伤。

看到瑶铃手里的玉钗,吴瑃的心猛的揪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一个音也没有发出。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没有逃过瑶铃清澈的眸子。

“能告诉我这支钗的来历么?”声音里就有了微微得颤音。

吴瑃的身躯也微微的抖动了起来。

门外慢慢走进来了一道到白色的人影立在了瑶铃的身后。

吴瑃看着瑶铃手里的钗,许久后暗哑了嗓子说道:”这是我轻手给玉儿雕琢的。是容渊送给她及笄时的礼物。”

轰然间什么都清楚了。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苦苦追寻未必得的到,放弃了反而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容渊时在敏妃宫门口,月夜里他闪动的眸子说的那句话:“这支白玉兰钗你别着还真是美。”也就是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认出了这支钗。想着敏妃那日里凄厉的吼骂声中,他没有让她将最后的话说出来,原来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难怪他要认她做女儿,还大张旗鼓的要给她办一个册封典礼。“容玉公主”——她怎么这么傻,容玉岂不是容渊给她起的名姓么。岂不是已经告诉她她的父母是谁了么。她怎么这么傻,那是他亲亲的父亲,可是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母亲,那个该死的敏妃,想着母亲被敏妃迫害的模样,想着堂皇大殿上年轻的母亲是怎样的受伤,想着母亲是怎样躲避着敏妃的追杀,想着母亲在什么情况下生了她。她亦能想到母亲将她弃之于荒野时的那撕心裂肺的痛,泪珠大滴大滴的滚落,心被撕扯了的疼。

月明轻轻的走到了瑶铃面前,看到她面庞滚落过的泪珠,伸出温润的手想要将她腮边的泪珠拭去,可是最终停在了瑶铃的鼻尖处却是没有再向前。

门外站立的月清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要上前去,却终究没有踏进屋内。

瑶铃觉得自己已没有了力气可以站立得住,手握了拳,人整个就蹲了下去,胳膊交叉着放在了膝盖上将头埋在了臂弯处,整个人就蜷缩在月明面前的地上,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只有肩膀剧烈的抽动才看的出她的心有多伤。

月明的心狠狠的疼了下,终究伸出手,轻轻的扶住了她抽动的肩头将她馋了起来,被扶起来的瑶铃已经没有往昔的美丽,整个人仿佛是被狂风暴雨袭击过得花儿,眼看着就要凋落的模样。

月明再是忍不住心里那份心疼,猛地将她拥在了自己的怀里,口里轻轻唤道:“瑶铃,瑶铃”

瑶铃听到月明的呼唤声抬起眼空洞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忍住了哭,可是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怀中晕过去的瑶铃,月明眼里划过深深的痛,藏在心底里强烈的爱意在这一刻被肆无忌惮的释放了出来,吞噬了他整个心令他失了往日里的从容与优雅。横抱了怀里的人儿,慢慢走出了玉粹轩,耳畔又响起那个三岁的粉嫩的女孩的声音:“你长的真好看。”&!--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