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有些失落,新娘三天回门礼,新姑父却不同来,这多少在骆夫人面前失了颜面。

玖儿急红了脸蛋,还要说,妩儿扯住她。两人跟着骆嫣进了内室。

骆嫣笑笑只说不急。

“奴婢去时见二小姐在抄写医书上的方子。”青儿回来交差。

“你好好歇着吧,不要操心了。”他的声音冰冷,已转身走到门口。

“晒了一上午,刚刚翻晒了一面,连晒了两天,应该可以了吧。”

骆夫人被她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逗笑,让她快回霁园歇着,以后不许出去了,安安分分地等着荣家的花轿来接。

骆婵先是一怔,执拗地立在妆台前,一时没明白宝珠骂从何来。从小到大母亲尽管人前对她严苛,私底下却是宠溺有加。好东西自己不舍得用,给她却是万分舍得,这也娇宠出了她心比天高的个性。

下午骆夫人派艾儿来叫她过去,她就知道是荣家又来人了。来得这么快出乎她的预料。

骆夫人站在晚霞里,脸上绽开明艳的笑容,这是数年来不曾有过的笑。

曲嬷嬷小心地跟在荣丽娘身后上了楼。自从荣丽娘试了嫁衣却没嫁成以后,她就一直呆在雎鸠楼回避,就是同住一楼的荣娇娘都不怎么来往。今儿到有闲情来永禄楼,稀奇得很。

骆嫣被她绣帕一拂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她恼羞成怒的脸蛋。光影里,一双丹fèng眼吊了眼角,一对薄唇微微翕动,目光凌厉看着自己。

哪有不想攀荣府高枝的闺女呢何况还是那么一表人材的四爷荣珏,倒贴想嫁他的大家闺秀都有……骆嫣姑娘还真是矫情燕嬷嬷想到此处不由得撇了撇嘴,读书人惯会故作清高现在又来巴结了不是。

骆婵推却道不会饮酒。四下望了望,目光投向屋子里在收拾床铺的两个小丫鬟。她翕了翕嘴角,欲言又止。

骆嫣如释重负,起身揉了揉膝盖,拿起锦垫要放回椅中。

“也多亏了你八面玲珑,思虑周全……不然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永福永禄和瑞儿怕是都要在场面上受到牵连,还有珏儿,秋试进京也会成了人家的谈资。”老太太直了直身子,一手拍着榻檐,忿忿地翕唇。

若不是这次花会期间骆嫣表现太差,她也多少会考虑到老太太这层关系。毕竟禅僧和道人的话她也是迷信的。可八字也合了,人也见了,处处与荣珏不般配。她是立意不考虑骆嫣的。

骆嫣知道母亲是真高兴,想必她等荣家来提亲已经心焦了。

若骆嫣真嫁到荣家,妩儿跟了去到了二十岁势必出府,到时嫁个什么样的人就由不得自家人作主了……

从舷船外不时飘进来碎雨轻雾。妩儿不干了,打了玖儿的手,“小姐不说,你到不自觉。看锦杌都湿了,还要大半日才到家呢,这怎么能舒服。”

天交亥时,燕嬷嬷催着老太太休息,才放了骆嫣的手,回去内室歇了。

花会一翻热闹终如烟花繁华落尽。荣家女眷的车马在日落时分赶回了荣府。

一袭湖蓝素纹锦缎披风,不时飘起,露出褐带襕衫。头上的四方髻上挽着一根羊脂白玉簪。在艳阳里,分外清爽俊逸。

锦鸳噗嗤笑了,她私底下剪了不少纸花,单等着哄荣玘时拿出来,自己好脱身。今天又要派上用场了。

选不上大丫鬟,在荣家众丫鬟面前丢人事小,在栖霞山不能风光游行也不算什么。她不能忍受自己一朵鲜花似的人儿将来配个小厮或马夫……

玖儿拿过她手里的布翻来翻去地看看,“这布要怎么捉蝴蝶?”

骆婵在翠苑半日不见院外的动静,终是急了。让柳儿去桃园看看,什么戏院子选大丫鬟。

朱杏茹的脸色这一会子功夫,从赤红发黑到面色青白,一肚子的火冲天而起。她再也不顾及是来荣家做客的身份,回身打了季妈妈一个耳光。“放开你的脏手”声音明显透着怒不可急的暴躁。

骆嫣摇了摇头,看着她又转去给其他姑娘们送红绸,叹道:“b也许傻人有傻福也未可知”上一世荣家唯有宝箱去看过病中的她,用体己银子给她做了两件贴身小衫。这一世该要还她才好

走了几进屋舍,没见到一个奴婢。想来都去了桃园戏院子了。骆婵这样想着,不觉又往深处走去。眼前一丛花树掩映的琉璃瓦厢房,和晴居有些相像。骆婵正欲转身折返。门开了,出来一个碧衫小丫鬟。模样端庄,却面无表情。远远望到骆婵喊了一句,“是给大奶奶送药来的吗?”

戏台上已落下了降红色的帷幔,里面不时有人走动,发出唏唏嗦嗦的声音。

朱杏茹听骆嫣说话,明明是自己这边吃亏,却反被她污了,恨不能过去撕了她的嘴。正欲上前,猛然看见众人身后的程夫人。

“疼吗?”骆嫣心疼地问。

骆嫣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漫不经心的样子惹恼了骆婵。

骆婵感叹荣家真大,到处花树相间,真容易找不到北。

如此雅静之所,众女子却心怀忐忑。

只是可惜以前不知,还暗暗窃喜……哎她心里暗叹。

老太太见骆嫣进来,关切地道:“昨儿夜可睡得香,床够不够软,有没有蚊虫咬着你……”说着让宝箱拉着骆嫣过去她身边坐。

“只是说笑,季妈妈别当真。可是谁把妈妈惹了不成?”宝琴掩了嘴窃笑。

可是宝琴不这么想,她有更深层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