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给我跪下”宝珠悲从中来,眼里涌起泪花。忍辱负重多年,从最卑微的小丫鬟做到了大丫鬟,终于熬成了主子,本指望骆婵嫁个好人家能傍身防老,谁知……

四日前大夫来瞧大奶奶的病,当时危急得很,差了他去请大爷回来。结果大夫用了一剂回魂散,大奶奶一口气又缓过来了。他娘在百福园负责浣洗房,当天夜里回来还说大奶奶换下好多衣物,都可以拧出水来,谁知第二天早上再去,大奶奶就没了。

一眼望去一字排开的红轮车上的大红箱笼,已明白了**分。骆家周围邻舍的妇人孩子出来看热闹,啧啧赞叹着不断抬进骆家的聘礼。

荣丽娘望着她的背影出神,看样子骆家拒婚是真的。

骆婵见她不语,过去用绣帕拂在她脸上,“干嘛说话说一半,你怎知荣家大爷让我吃苦,你到底知道什么?”

小丫鬟应了去门外请了艾儿进来。

“你要不要喝一杯?”燕嬷嬷不急着套话,知她一个姑娘家有事自会开口。

骆嫣顿了顿,一时想不起该怎么编,荣家三爷她一时竟想不起叫什么名了,仿佛听宝琴提过。

“老太太尽管放宽心,都已安排妥当。春娘不会有事的,不过打点些人和撒些银两。”程夫人接过宝箱奉的茶,轻滑着杯盖,嘴角挂着笑。

“啊二媳妇来了珏儿的亲事我相中了骆家姑娘,明儿就让燕嬷嬷去一趟江都,把亲事提了吧”

“不要拘着虚礼啦嫣儿怎么说都是晚辈,让您大老远跑来报喜,该着要受她一拜。”骆夫人起身拉着燕嬷嬷,看着骆嫣施个全礼。

骆嫣见她犹豫,已明白了她的心意,只怪上次自己太武断,自己吃了一世的苦,就以为别人的姻缘也不幸福。好在这一世已与荣珏无缘,再不用担心什么。

骆嫣钻进船舱,舒服地靠在锦杌上。见玖儿趴在舷窗好奇地往外张望,便由她。

骆嫣和宝箱一前一后去了老太太处。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不放,看着她的一双杏眼柳眉,怎么看怎么欢喜。伸手摘了自己手上的镶金翡翠镯子,套在骆嫣的手腕上。“孙儿媳妇呢怪可人的。”

朱杏茹涌起醋意,咳了一声,荣珏的目光飘向她不留一秒,又粘向骆嫣……

玖儿和青儿挤在一处,不时掀了车帘往外看,看到稀奇就惊叫一声。妩儿和柳儿靠在车门边,偶尔窃窃几句。

“当真?”荣玘侧头看她,似不相信。

“听说是栖霞山茶园的茶叶今天被选做了贡茶,蕉叶她父亲有功。”

她抖了抖手上的白纱,“奴婢找了看园子的焦妈妈要了些纱布,三爷嚷着要去捉蝴蝶,以前做的几个都坏了。”

“怎么门上的小厮进了内宅?”

“哎哟朱姐姐,这么不小心,针线你也抢。朱姐姐对青鸾真是太好了,急着来帮她缝补。骆嫣可没朱姐姐对奴婢这么好”骆嫣手执穿缀着线的针,脸上挂着笑。

这个时刻就要来了,可谁能选上大丫鬟,掌握在几位夫人和来的各府小姐手里。她把目光投向程夫人,程夫人正笑咪咪地望着她。她不由一阵窃喜。

荣家大老爷的院子在荣府正门西侧,门前嵌着匾额“百福园”。骆婵走进院子,但见花树交叠,小池清幽,廊桥阁楼,红漆翠瓦。相比那霁园,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免暗叹自己以前见识太少,这才是真正的天上人间。

骆嫣若有所思:什么胭脂记什么封妃命在那人眼里不过是丑八怪扫把星

骆嫣就说是昨晚从翠苑回来的路上,突然冲出一个人打了她丫鬟玖儿两个耳光。她就抓了那人的脸,赶紧跑回来。以为是哪个疯子发了病,没敢惊动府里的人。谁知早上朱杏茹跑来问罪,见她就打……,她边说边拢着头发,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只听青鸾“啊”地叫了起来,双手捂脸,蹲在地上。

“妩儿新制的,我还没用,你快擦擦吧。有话慢慢说。”

那七彩鹦鹉风筝忽高忽低,那憨笑声跟着一声高一声低。

听风台四面通透,环境清幽。偶有鸟鸣阵阵,片片花叶飘来。

骆嫣跟老太太告罪,说身子不爽,不打算去雎鸠楼。

宝琴和妩儿脸上都挂着尴尬,怔了一下,才跟上去,鱼贯着进了门。

婆子有些不快地回了二夫人院子。

丫鬟们因了这条家训,对嫁人有了更多的期待。对府里的各位爷也没了指望,少了邀宠献媚,荣家倒也一片祥和。

骆婵走过去款款坐下,最近对仪态她更加讲究上心。人前必是动如风拂柳,静如花照水的作派。

似儿扶着她走得缓慢,宝珠一个不小心踩了她的裙子。

下午在周记绸庄,她由着性子选了几样很贵的衣裳料子。骆夫人既没嫌贵,也没嫌多,痛快地付了银子。还嘱咐跟去的曹嬷嬷一定要用心做,该滚边的滚边,该镶丝饰珠的别省简,尽管拣时兴的样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