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应了去门外请了艾儿进来。
“骆婵姑娘来了?”燕嬷嬷热情地招呼,“老奴今日腿脚不便,就不给姑娘行礼了。”
骆嫣顿了顿,一时想不起该怎么编,荣家三爷她一时竟想不起叫什么名了,仿佛听宝琴提过。
程夫人坐定了就说荣珏钟意骆嫣,这亲事全由老太太作主。
“啊二媳妇来了珏儿的亲事我相中了骆家姑娘,明儿就让燕嬷嬷去一趟江都,把亲事提了吧”
“二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就中了。”艾儿掩嘴笑得更深了。
骆嫣见她犹豫,已明白了她的心意,只怪上次自己太武断,自己吃了一世的苦,就以为别人的姻缘也不幸福。好在这一世已与荣珏无缘,再不用担心什么。
骆嫣下了车,一眼望去,水天一色,乌篷画舫好似在水墨画中。
骆嫣和宝箱一前一后去了老太太处。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不放,看着她的一双杏眼柳眉,怎么看怎么欢喜。伸手摘了自己手上的镶金翡翠镯子,套在骆嫣的手腕上。“孙儿媳妇呢怪可人的。”
“那是栖霞寺,由荣家供奉,听说寺里有参禅的高僧。”程芳樱正巧也看着曲嬷嬷拾级而上。
玖儿和青儿挤在一处,不时掀了车帘往外看,看到稀奇就惊叫一声。妩儿和柳儿靠在车门边,偶尔窃窃几句。
白衣少年“噢”了一声,才从梦境里醒了一般,“当真有趣,荷花说话的声音最好听”憨厚而快乐的声音,令人感染。
“听说是栖霞山茶园的茶叶今天被选做了贡茶,蕉叶她父亲有功。”
回头看着妩儿湿了半边的裙子和鞋袜,还是收了心思,“咱们赶紧回去吧,该午歇了”春阳虽艳,春寒犹在。当真病了就麻烦了。
“怎么门上的小厮进了内宅?”
妩儿说让奴婢来吧,骆嫣抬眼看她,顽皮地笑道:“你的针线功夫怎能与我相比,对青鸾姑娘必得我亲自来。”
这个时刻就要来了,可谁能选上大丫鬟,掌握在几位夫人和来的各府小姐手里。她把目光投向程夫人,程夫人正笑咪咪地望着她。她不由一阵窃喜。
柳儿傻笑一下,一张黑红的脸蛋透着忠厚。小丫鬟娇恁一声,“不和你说了,赶紧去桃园戏院子看吧,今年府里请了几家外戚和官家的姑娘也来做评判,肯定好玩。”说着热情地要拉柳儿。
骆嫣若有所思:什么胭脂记什么封妃命在那人眼里不过是丑八怪扫把星
骆嫣眼见着朱杏茹到了身前,“嘭”地关上了门,回身抵住门后。朱杏茹的头刚好磕在门上,一阵剧痛,她哇哇地叫了起来,门外乱作一团。
只听青鸾“啊”地叫了起来,双手捂脸,蹲在地上。
她依然假寐,前尘往事重演一遍,她已没了那个兴致。
那七彩鹦鹉风筝忽高忽低,那憨笑声跟着一声高一声低。
李妙云崴了一下脚,伸手去扯骆嫣。
骆嫣跟老太太告罪,说身子不爽,不打算去雎鸠楼。
在她耳边悄声道,毕竟是荣家老太太请。迟了失礼不说,还会让人说骆家的家教不好,大小姐在那边怕也被人挤兑。
婆子有些不快地回了二夫人院子。
“就你这丫头嘴厉,我还说不得了。宝箱快快扶她起来,都十九了,哪容你慢慢学呀”
骆婵走过去款款坐下,最近对仪态她更加讲究上心。人前必是动如风拂柳,静如花照水的作派。
妩儿静静地跟在骆嫣身旁,只待要扶她上车。
下午在周记绸庄,她由着性子选了几样很贵的衣裳料子。骆夫人既没嫌贵,也没嫌多,痛快地付了银子。还嘱咐跟去的曹嬷嬷一定要用心做,该滚边的滚边,该镶丝饰珠的别省简,尽管拣时兴的样子做。
吃了果子说话的声音也有了力道,又问玖儿白果粥凉了没,快点端来。
母亲一如当年喜帕落下那一瞬所见,还是那样娴静似水。只是那一刻,母亲眼里蓄着的一汪泪倾盆而下。她知道那时母亲的泪是忧伤的,而她在喜帕下也珠泪暗垂,她的泪有离别的忧伤,更有对未来的憧憬,谁知……
菱花镜里的少女十一二岁的模样,蹙着一双柳眉,杏眼婆娑地望着她。额上一点胭脂记,异常醒目,如一朵纤巧的梅花含苞欲放,令镜中人的颜色又添了几分娇媚。
荣丽娘“咦”了一声,程夫人前天派燕嬷嬷去江都骆家提亲她是知道的。要说来看花会的姑娘中她能看上哪个,还真没有。硬要选一个出来给哥哥荣珏做夫人,她心里勉强能接受骆嫣。毕竟年纪小,模样俏,性格似也欢乐,兴许能和自己玩到一处。不然还有两年多的守孝日子,囚在闺楼,何其难熬。
这么快回来应事,想必是骆家能攀上荣家这门亲事,一定是千恩万谢感恩戴德的吧说不定还要烧个高香保佑祖宗显灵了
“骆嫣姑娘是不是乐晕了”荣丽娘忍俊不禁,想着骆嫣这辈子突然有老鼠掉米缸里的幸福,一定会乐晕的……
小丫鬟交换一下眼色,吞吞吐吐地道:“骆嫣姑娘拒婚了,她要嫁给三爷。”
“什么?”荣丽娘面上掠过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