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再过一月就是端午了,可以烤猪头吗?”玖儿有些兴奋。

骆嫣真心喜欢丹皮花,花虽比不得牡丹艳丽,却盛在山野空旷之间的婉丽清芬。更有丹皮可入药,是花中不可多得的能赏能吃的宝物。

各府掌事的丫鬟婆子也都纷纷上了乌轮车。

她身边的人穿着白衫,泥塑木雕似地立在那里,仿佛被定格一般。

骆婵进了翠苑躲在月亮门内,偷看荣瑞揣了她的香囊入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妩儿追上来帮她把鞋穿好,才把自己的一双湿鞋脱下来在地上摔打,啪啪地迸出许多水渍。

玖儿不解,“小姐笑什么呀”

程夫人坐在观戏阁中间,戏院的一切尽收眼底。眼见着朱杏茹和骆嫣又要冲突,赶紧叫了季妈妈和近前的丫鬟银簪过去劝慰。

宝蝶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脸上不觉多了几分紧张。

小丫鬟奇怪地反道:“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骆姑娘,恕罪”小丫鬟撞到骆嫣怀里,眼现惊色。福身施个半膝礼。

“挪开你们的爪子”骆嫣轮起棒槌挥舞。几个婆子吓得后退几步。嘴里直叫没见过这样的小姐。

清脆的呼声惊扰了夜眠的鸟,扑楞楞从矮树丛中飞起。

想得迷了,不由轻拍了下脸颊,那冤家不提也罢

离开这个伤心地,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冷漠的人

程夫人在雎鸠楼请茶,一众姑娘小姐跟着宝蝶上了楼。

燕嬷嬷站在老太太身后,不禁唏嘘。她是荣老太太陪嫁的丫头,到了年纪也不愿出府,跟在老太太身边。看着荣家老少几代人的成长,感慨不比荣老太太少。

晴芳园的小丫鬟见到骆嫣出来,忙笑着过去引路。“哎呀姑娘可是起晚了,住在倚芳楼的小姐们都过去老太太那边了。”

那婆子拘着手,道:“合意就好,合意就好。”

“你娘可还好吗?”

骆嫣在搁板上幽幽地睁开眼睛,正好瞧见骆婵袅娜着过来。她支起身子,妩儿忙扶她起来。

骆夫人牵了骆嫣的手千叮万嘱,让她在荣家不可强出头,凡事隐忍,说话注意分寸……

玖儿拽着骆嫣的衣袖,不让她去抓新漆未干的秋千架。

玖儿轻唤一声:“艾儿,似儿,夫人要房了。”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得母亲的声音。

“我娘说这艾草搁在香囊里,最是避邪去秽,妹妹得空就嗅嗅,说不定这身子就爽利了。”

骆嫣沉吟片刻,待官船走远,才神情落寞道:“靖康之耻犹在,国力不兴,戍兵不强。便要任人宰割。朝贡议和,每年要给金国送去三百万两铜币,还有丝绸茶叶等贡品。只求保个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只要百姓有好日子过,管那么多干嘛”青儿自小缺吃少穿,到了骆家才有了一个安稳生活,小小心思,只求温饱。

骆婵瞪她一眼,她只好收声。垂眼盯着舱底,又想起了少时的不堪。

“国如此,人也一样做人当做人上人,才不会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骆婵想到身为庶女,处处不受人待见,对荣家大奶奶的位置又燃起了期望。

画舫在未时末靠了岸,骆夫人和姨娘宝珠领着丫鬟站在岸上,原来已在码头等候多时了……

回到霁园,骆夫人已提前差人打扫收拾干净。朱漆的秋千架静静地,立在花期已过的梨园里。不过离开几天,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又很亲切。

骆嫣换了家常衣服,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掩在树梢的日头,神思飘忽。

妩儿了泡了新茶搁在案上,见她这副模样,不想打扰。取了玲珑镂空花熏,燃了炉香屑,便出去候着。

香气不一刻便弥漫了整个屋子,骆嫣回了神,叫妩儿取两卷书来。

妩儿进来笑望着她。骆嫣起身望向空空的书架,眼神瞬间暗淡。“好了,你出去吧当我没说。”

“怎么能当没说呢小姐吩咐的,奴婢都得办到。稍等等。”妩儿笑着转身出去,一会功夫真拿了两卷书进来。

骆嫣接过一看《花庵词选》和《客斋随笔》,双眼一弯,笑了,“刚说小姐吩咐的奴婢都得办到,这些书不是让你们埋了吗?”

妩儿伸手抢了书去,脸上故意板得严肃。“好吧,都是奴婢办事不周,原以为小姐是爱书的,不想是真的要烧埋了去。玖儿,快过来,这回咱们真得去烧书了。”

玖儿正在外间屋子打盹,听得内室笑闹,赶紧起身过去。一脸迷惑地望着妩儿手上的书,“怎么啦那些书都放在柴房里,真要填了灶膛?”

骆嫣从妩儿手里夺了书去,敲着玖儿的脑袋,“两个不听话的坏丫头”脸上却笑得如春日艳阳。回家的感觉真好

晚饭过后,骆夫人由艾儿扶着到了霁园。骆嫣已更了小衣,正在倚在床头执卷着迷。见母亲来了,要起身见礼。

骆夫人止了她,“歇着别动,你今天舟船劳累,我本不想来说,可这事较急,还是早点定了为好。”骆夫人面有难色。

骆嫣坐正了身子,心想着又是为妩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