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阵仗一如当年那么骄奢……
妩儿探寻的目光看着她。见她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闷。”
经过两年的大兴土木,芙蓉阁终建成了雎鸠楼。
谁知嫁给了武氏的大外甥她的大表哥李慕海以后,脾气更加火暴。动不动就摔盆砸碗,生了两位小姐做了母亲以后,依然不知收敛。
玖儿端了水进来,说刚见到大小姐盛装往老太太那边去了。见内室没有动静,伸了伸舌头,“小姐怎么还不起来?”
这是一间里外两进的屋子,里间一张黄花梨的架子床,挂着素色的纱帐子,窗边一张黄花梨平头案。外间靠墙一边搁着一张雕花木榻,中间一张藤桌,几把藤圈椅。
荣老太太见到骆嫣,脸上立即绽开了笑容,拉着她的手,直夸又长高了,更俊了。
玖儿小声嘀咕,小姐的身子怎么这么重,以前可不这样。
骆嫣摆了摆手:“去树下挖个坑埋了吧,埋了一了百了。腐了烂了许还能做个肥料,滋养一下那树梨花。”说完打个哈欠进了内房。
骆婵在心里叹道。复又坐下,想着什么样式的衣裳更能衬出自己的娇美。
骆夫人望了一眼妩儿,她正脸色绯红,两手扯着襦袖,有些不知所措。
“没规矩的丫头,哪有在背后说主子的。”
骆嫣望着进来的少女,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姐姐。”
玖儿心疼地抱着她,望着窗外迷朦的雪夜,期盼这雪不要停。她知道小姐爱雪,她也知道下雪不冷融雪寒。
“造次的丫头,你主子没教你规矩吗?”妩儿气急声音发抖。
她话音未落,骆嫣已快步走到青鸾身前,抬起两只纤手向她脸上抓去。
只听青鸾“啊”地叫了起来,双手捂脸,蹲在地上。
旁边的婆子赶紧去扶她,不住声地问青鸾姑娘怎样啦
骆嫣又飞起一脚,踹在刚才挥掌的婆子腰上,那婆子身子肥胖,一个不稳,趴在地上。
骆嫣不等她们反应过来,拉着玖儿就跑,妩儿赶紧跟上。
三人一口气跑回晴居,关门闭户,坐在木榻上喘气。
“好痛快”玖儿脸颊上的五指红印还未消,圆嘟嘟的脸蛋却挂上了笑。
“疼吗?”骆嫣心疼地问。
妩儿找来冷水浸了棉巾给她敷上。
“狗仗人势的贱婢”妩儿一向温和,今儿的粗话已到了她的极限。
“不与她们见识,惹不起,咱们躲得起。不过再住两天罢了,由她们能翻了天去”
望着玖儿和妩儿,骆嫣心里一暖。
若是自己守着霁园终身不嫁,将来该给她们安排个怎样的去处才好
再说晚宴里,骆婵怏怏不乐,可是没人关注她。
即便是妹妹骆嫣,也是自顾自地低头吃菜。
每个姑娘都端着陈年桂花酒,敬了一圈。每每和她碰杯,眼里都是嘲笑的意味。
她忍着气,闷头喝了几杯,感觉更加烦闷。
席散了,她走在最后。
站在翠苑的暗影里,望着名门贵府的小姐,一个个鱼贯着出了月亮门。想转身回去,想着那更加憋人的西厢房,心郁难舒。
柳儿青儿跟在她身侧,见她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没个方向。你看我一眼,我望你一眼,一时无措。
骆婵挥挥手,让她们先回去。
望着天上的半弯清月,她想静静。
荣家很大,这是她自出生以来,见过最大的宅子。她很想在这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可是骆嫣的话让她刚燃的希望又破灭了。
为什么我就得住得差,吃得差,穿得差
她不甘心地跨出月亮门,漫无目的地沿着青石路走。
偶尔有小丫鬟经过,只是奇怪地看她一眼,就匆匆过去。
没人在乎我,包括我娘
借着酒劲,她心里升起一丝恨意。
不知踱了多久,她有些疲累。本就婀娜的身姿,更如弱柳拂风。
见前面花树之下有一青石长凳,她摇曳着走过去,缓缓地躺下。望着满天繁星,不觉眼里起了几颗清泪。
暗香袭人,星空渺渺。
骆婵竟忘了时间,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股湿润的感觉,覆在她的脸上,睁开眼,面前一个男子。
夜色里看不清面孔,魁硕的身子如一座山挡在眼前。
“你是谁?”男子的声音透着威严。
骆婵一惊,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吗?神也可怜我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慌乱地从石凳上下来,匍匐在神的脚下。
“神啊我是骆婵,难道我该天生命贱吗?我只想要一个好的生活,我有错吗?”
骆婵说着,不觉珠泪暗垂。
男子的手抵在她的下巴上,抬起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