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日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就会胡思乱想,担心着自己会不会也这么病着病着的没了。又一想想:没了倒也好,一死人省心。我省心,他们也省心,爱干嘛干嘛。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他:“先别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先帮他号脉,然后把解药给我。”他停住脚,盯着我也不吭声,我拽他衣袖,拉了几下也未见他移动半步,“喂,你不是想反悔不守约定吧?”他哼一声,甩起衣袖,我便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堪堪站稳。我气恼地瞪住他,闻人翼一言不发地自顾自回去坐好,打开药箱,拿出手枕头。

“一氧化碳也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这种气体在物体燃烧时会随之产生,比如说燃烧着的火盆。这种气体进入人体血液中后,会和血红蛋白结合,这样就导致了血红蛋白不能和氧气结合,血红蛋白,你明白吗?”

然皇帝却不表态,倒是他身旁另一位玉面粉妆女子款款起身,依到皇帝跟前,娇声道:“陛下,今儿原本高高兴兴的,怎要说这等生啊死啊的事,臣妾听了心里怪不舒服的。”

我谢了恩便退回席间,晋王扯着我道:“玲珑你可好啊,如此大手笔,竟连我也瞒住了。枉我还时时为你着想。”刚想说话,只听皇后开口道:“素闻琼王知音识律,乘着今日如此高兴,本宫有个提议,宴会自然是少不了歌舞助兴的,方才的舞我们已经瞧过了,不如就让今日的主角为大家高歌一曲,众卿家意下如何?”闻言我是惊得心下戚戚。我的歌声晋王是听过的,看向晋王,只见他也正瞧着我,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两下,想笑却不能笑。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乖乖立在那里当木偶,任他们摆弄,无奈之中,眼前似是渐渐模糊,忙碌的人影被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所取代,犹记得那日上殿,来福为我盛装打扮,虽只有短短十日,我俩主仆情谊却是深厚。他更是为了所累,被有琴渊扣在身边,不知现如今情况如何,也许改日该写封信问问才是。

“上官瑞?”那时上官瑞正与我们同行,被他发现,跟踪着来到山庄并非不可能。“但这样一来,不就彻底让八大派肯定了逍遥宫正在暗中蓄力,打算重出江湖之事?”他讪讪道:“看来二哥的目的就是如此。”我彻底糊涂了,“他到底要帮谁?”

德谦一副受用的模样:“您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琼亲王何出此言,你乃是陛下的贵客,能请到你也是本宫的荣幸,如若有照顾不周,言辞冒犯之处,要你见谅才是。”皇后的话说的毫无诚意。

德谦与冬儿都被安排住在我的院落中,这两人虽说同属太子府,但并非一根绳上的蚱蜢,德谦甚至私下还与我说这冬儿与那太子妃一样,在太子府中被众人厌弃,只是碍于太子妃的势力而不得不对她忌惮几分。

邱铭远微微皱起眉头:“虽说曜日皇帝从未明确表示过,但他用八个城池来换您,不就是……”后面的话他没说明了,“所以说王爷,有晋王帮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殿下外出许久,臣妾思念的紧,但殿下回府之后却未来看望臣妾,臣妾一时心急……还请殿下切勿怪罪臣妾……”太子妃低着头,话里饱含着浓浓的思念与浓浓的哀伤,丈夫出门近半年,回家却没去看他,也是该怨的。

他的样貌比我预估的年轻许多,古时人结婚早,晋王二十出头,他父王四十不到,也的确老不到哪里去,虽说没有年轻一辈人的俊帅,但依稀能瞧出,年轻时定也是个风流人物。身材也未走形,乍一看还挺有魅力,成熟男子的魅力。

“是。”邱铭远点头,“我们是否要过去?”

回到房中用热水泡了脚,钻进被暖热了的被窝里,熄灯闭眼,我长出一口气,莫名就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闻人翼,也许是因为晋王的态度,总之,较之早上的惴惴不安,此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却听身后的钟千道:“我向来不喜问诊时有闲杂人在场。”

沉默了一会,我说:“抱歉。”虽说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但既然他总是觉得我红颜祸水,那说句抱歉也绝没有坏处。

我感到突然,他向来来无踪去无影,无拘无束地,怎的这次要来辞行。

“我清醒的很!”他并不领情,激动地喊:“玲珑,不要去曜日!”

我心里暗笑,他装个样子也就是唬唬人,光打雷不下雨,既然面子我已争足,自然是要给人台阶下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所谓不知者无罪,赵参军也是职责所在,请殿下莫要责怪。”

我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自省?”我先是一愣,尔后苦笑,“不如我修书一封予皇兄,让他把小七召回吧。”

“难道不是吗?”我低吼,“什么狗屁王爷,父皇死后谁他妈还拿我当回事,皇兄能把我这条‘金贵’的命留下,不过是因为我无权无势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罢了,而且顶着这张脸,说不定哪天还能利用上,可不,现在拿我当个玩意送给曜日就能换回八个城池,一本万利啊!”

我一愣,“明天?为什么?”

“别动。”一串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耳廓上,后颈上,甚至不顾我的阻挡拉开了衣襟落在光裸的肩上,我尴尬的僵着,如临大敌,抵在臀上的硬物不容许我多做挣扎,身后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与满室的明媚灿烂实在是不搭调。

左转,还是右转?

“如果说有琴渊下旨让他杀你……”

“又是中毒?”我侧头看闻人翼。

他叹气,“是很美,会让许多人心动……”我打断他,尖酸地问:“你也心动了?”

“说吧。”闻人翼首先开口,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定神闲的喝了口,看来是已经冷静下来。

我又把目光看向大宫主:“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房内的书架缓缓移开,原来这房间另有密室!从密室中窜出一条黑色人影对我大喝,在大喝的同时,手腕已经被人扣住,来人用的力气很大,腕骨简直快要被捏碎。

“扑!”我做了个喷饭的表情,“棉花?”这名字也太可笑了,好歹残墨与赤炎都是比较高档次的名字,这棉花……有趣是有趣啦,但是……真不知道这二宫主脑袋是怎么长的,顷刻间,我对此人的好奇度,提升了百分之千!

闻人翼抱着我坐在它背上,我一边顺着马鬃,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说:“别给我露出老大不愿意的样子,谁想骑你啊,是你主人要求我才勉强答应的!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你主人,你这匹有恋主情结的笨马!”不知是不是因为残墨太通灵性了,它拼命摇晃起马头来,似乎是想要甩开我“温柔”抚摸他的双手。“笨马,你给我老实点!”我磨磨牙,很凶悍的拍了它一记。

“宫主,没事……”姚子山话说到一半,忽然住口。大约是以为出事了,这才慌张的撞门而入,却不想看到这副情景。我站在木桶中,也是张大嘴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坐下还是继续站着才好。

“谢谢。”我看看那几套衣物,“呃……闻人翼他……”我犹豫着是否该问问他目前的位置,小姑娘没等我说完就抢道:“小宫主他出门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把衣服换上吧,我让下人准备了一些吃食。”“谢谢……”我继续道谢,但只见她水水的眼睛紧盯着我,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无奈开口道:“姑娘……要不你回避一下,我……”在古代,十四五也算是大姑娘了,看着我穿衣服总归是不大好的。

“不如我也给你讲个故事。”他答非所问的说。

我抽搐的动动嘴角,主人有个性不说,连匹马都这么有个性……

妖人抽搐的扯动一下嘴角,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定睛看我。上官瑞翻着白眼叹了口气,略显烦躁的飞快扇动着折扇,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起身想去点灯,却发现坐的太久下半身有些麻痹,腿一软,重又坐了回去。心里涩涩的很难受,不断告诫自己身处这陌生的空间该以平常心来看待所有的一切,可想起这段日子里发生的所有事,一幕幕,一桩桩,都让我感到无力。我问自己,有一点喜欢有琴渊吗?答案是肯定的,单说他与书文相似的脸就一度牵动了我的心弦,再加上与他……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天真的以为几日相处下来,他对我多少也会有些感情,却不知早已被他算计了。而邱铭远的出现,的确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说是爱,不如说是依赖更加确切,也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够失去他。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想要救他的心更加坚定。

他道:“别碰。”

“我会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