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程绍祖说,却举起酒杯饮了一口。

程青山因为程绍祖的称呼,红了眼圈,就算不是亲儿子,程绍祖是他看着长大的,是真的疼爱喜欢的,这口窝囊气是指定要咽下的。

唐惜进来就闻到味道,皱巴了一天的脸上终于裂出一个笑容来,“果然还是你懂我,被管着,我快馋死了。”不由分说捧过来,吃了个底朝天。

“我我……”陈双江激动地看着程绍祖,坑坑巴巴地说不清楚。

“不知道。”程绍祖终于等到她电话,却是问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刚升起来的喜悦变为失望。

“梁伯伯好眼光。”唐惜得意地笑,“梁伯伯人好,以前多亏他的帮助,没少给我们生活用品和钱,一直想感谢他。”

“是我。”唐惜伸手握住老人递过来的手,眼窝一酸流下眼泪来。孔家与程家两家,唯一让她不讨厌的就是太姥姥了,她从小没有长辈,自然舍不得看她痛苦。

“问了,你会实话告诉我吗?”程绍祖反问,满满都是不满。

“查到了什么?”程绍祖无意识间已经把笔拿过来,夹在手指间转着,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好。”莉莉先出去。

唐惜把流血的手臂稍微背在身后,头低得更低,“这次是我疏忽,请您责罚。”

“……”程绍祖把提回来的袋子拿出来,部分放在冰箱,部分放在柜子里,“忍一下,十个月后再吃。”

程绍祖午饭没吃,开着车走了。

“好。”果然,唐惜笑得眼睛弯成了月初的月牙形,落在梁笛声眼中,成了最美的风景。

“你还在生病,怎么喝这么多酒。”孔文莲背对着唐惜站着,不知道唐惜在客厅,“唐惜刚才回来说困了去睡觉,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现在怀孕你别招惹她,等孩子生下来再计较,要不要离婚,随你。”

“和谁?”

孔文莲刚走,程绍祖尚未躺下,程青山又来。

“你怎么回来了?和程绍祖……”

梁笛声看着被甩上的办公室门,那个人早已经不在,连那人带来的馨香气味都已经散去。良久后,他摇头苦笑,她永远记不住他的名字,以前是不用心记,这一次应该能记住吧。

上午,唐惜被人看守着躺在床上熬时间,下午,寻了借口让杨仁子开车送她出去。杨仁子把车子停下,环视熟悉的四周,奇怪地问,“为什么来这里?”

“怀孕就是怀孕了,你当过爸怎么不知道怎么怀孕的。”孔文莲笑着说,“我看你是高兴傻了吧,我一知道这消息,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绍祖和行行结婚后,一直盼着他们快些生孩子,后来他们离婚,以为还要等些年,没想到孩子这就来了。”

“好好,家和才能万事兴。”太姥姥爽朗的笑声,做祝福词。

不过,因为赵家二弟赵访水的事情,赵家和孔家的恩怨上又增加一笔,相处起来存着隔阂。

通过声音判断,是三个人,两声重,一声轻,应该是有女人。

“做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孔文霖莫名其妙。

唐惜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透明的箱子真诚祈祷,“程青山,我要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洗盘子,其他没有。”唐惜老实回答。

孔友友年龄小性格活泼话又多,拉着唐惜一个劲问不停。赵访梅经过时看到,颇为气不顺,故意大着嗓门叫孔友友,“你的脏衣服在哪里?还不拿出来给保姆洗。”

“写的什么字?”赵访梅好奇地问。

程绍祖没说话。

“你在数什么?”头顶是低沉的男人嗓音,带着点笑意,一双同款式黑色马丁靴的脚出现在眼前,他穿着藏青色的长款毛呢大衣,稳稳地挡住唐惜的路。

“你妈妈葬在哪里?等天好了带去我看看。”太姥姥徐口气,别有深意地说,“你妈妈苦了一辈子,养大你不容易,如果能看到你成家定是很欣慰的。唐惜,你要记得你妈的好,知道感恩,不要辜负她的心意,好好生活才是。”

“我不用你帮忙做任何事情,你只要把今晚上看到的告诉别人就行。”唐惜说完朝着光亮的屋子处走过去,像扑向火时的飞蛾一样坚决。

经过一天的观察唐惜了解到,孔老太太会在上午十点从孔家来新新时代广场,十一点返回孔家,身边只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做保姆,并不是孔家的老佣人五婶。负责接送的是位年轻人,把老太太送到地方,一直坐在车里等着。

对无助的人来说,这是多么普通的一句求饶的话,可唐惜知道,程青山一定记得清楚。多年前,他应该这样说过,求过人被人忽视,然后他就轻易的放弃了。

“哼。”四十气哼哼地拉着行李箱走了。

程绍祖手里拿着啤酒瓶一口口喝着,眼睛却不看桌上的金属片小饰品,藏在晃动灯光里的脸,情绪起起伏伏。

“绍宗……”唐惜站在原地哀声叫,可孔绍宗连电梯都等不及,匆匆从楼梯跑下去了。唐惜靠着门,耳朵听着轻微的声响越来越远,她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满意地微笑,依照对孔绍宗那个愣头青的了解,这比她主动去找效果更好。

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唐惜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愣了愣心跳加快,有些羞涩。

待各位宾客各自寻找乐趣,方耀泰才有时间走到程绍祖旁边,与他碰了碰酒杯。对在偏僻处躲清静的人故意说,“以为你只是嘴上敷衍,不会来了。”

莉莉那时候就猜测,叶静秋是不是受过刺激才变成这样,唐惜的解释却是,“从我记事起,她一直这样,很长时间记不得我爸是谁,又短暂的清醒一部分,说要给我找父亲。”

“……”程绍祖抓住唐惜伸进他衬衣的手,“没骗我?”

程绍祖本闭着眼睛在睡觉,睁开看她,“为什么要回双城?”

孔文莲满是愁苦地说,“你爸被学校处分了。”

这位男士不解地跟在后面,追问,“感谢谁?我明天还能来上班吗?程总会不会辞退我?”

“什么礼物?”

“被包?”程绍祖在孔家见到唐惜时,曾萌生过这样的猜测。

既然打算玩游戏,他又要做猎人,那么她只能扮演猎物的角色。

门敲了很久,里面才传来声音,“谁呀?”

孔绍宗见唐惜一直站在门口望着程绍祖离开的方向看,他没心没肺地说,“你喜欢我哥的车子吗?改天让我爸帮我买一辆。”

让程绍祖厌恶的普通周一,好像顺便一个路人都要把他拉入家常琐事中。

如果亲生父亲的事情,程绍祖是埋怨孔文莲的,孩子的事情,程绍祖是责怪孔文莲的,两件事情加在一起,程绍祖就是憎恨和讨厌孔文莲的。毁了他的信仰和期待,母子之间感情再不如过去。

医生来查过房,程绍祖去办公室询问过,等人散了才进病房。唐惜已经醒来靠着病床在喝高温汤,看到他进来也没搭理。程绍祖同样没说话,坐得远远的,低头玩手机。

唐惜看到他这不死不活的样子,突然有些生气,“孩子没了,你如愿了,干嘛回来。”

程绍祖抬眼看她一下,没说话。

唐惜笑着,嘲讽着说,“因为孩子被人逼着和我结婚,现在孩子没了,我应该是墙倒众人推,你是不是要和我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