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是师姐的命运也被她和燕承的重生影响到了吗?!
话还未完,便突然叫人一把搂住腰拉进了怀里。
翻开被角一看,却见是昨日燕璘留给他的那枚玉扳指。
阿枣一时又急又气,忍不住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察觉到怀中姑娘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宋靳猛地收紧双手,低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哑着嗓子笑道:“这回可是你自己撞进来的,我不会再放……”
“不可能!”赵氏尖利地打断了阿枣的话,然后转身就疯了似的推门冲进了屋。
想到这些天宋靳看着自己时越来越淡然的目光,越来越自然的态度,阿枣心口猛地一缩,竟是说不出的酸涩与怅然。
阿枣怔住,想起姜无双眸底的灰败与苍凉,顿时心下狠狠揪紧。
不由自主地在将这两个字在唇舌之中重新翻滚了一边,阿枣猛地闭上眼,只觉得这几日苦苦压抑情潮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彻底乱了她的心神。
被子下的自己……
阿枣整个人都傻了一下。
伤口不浅,又因没有第一时间止血,宋靳的右手衣袖已是一片血色,瞧着很是骇人。
见她小脸通红,尴尬得眼底都泛起了水光,宋靳有些心疼,顿时顾不上失落无奈了,忙叹气道:“我的脸上还很咸吗?”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见阿枣突然发起了呆,宋靳抬头问道。
对于这事儿,宋家人倒是都挺高兴的。毕竟这墙一推倒,盛家和她们家就连成一块儿了,“自家”屋子突然间大了一倍有余,她们自然乐意之至。不过关于阿小平日里要在宋家吃喝的事情,陈氏却很不乐意,但后来见阿小力气大,干活利索,宋靳又坚决护着她,便就不再做声了。
“可,可你不是喜欢郑家那丫头吗?”蒋游惊诧极了,“就郑思那个才女妹妹!你以前不是老往她跟前凑吗?上回还为了她一头栽下河,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陈氏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顿住了脚步:“怎,怎么?”
见他说得认真,眼中没有一丝虚假,阿枣抿了抿唇,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笑了:“我信你。”
宋靳伸手接过,只觉得那沉沉的重量像是落在了自己的心上:“多谢。”
“阿姐!阿姐!”这时,提着水的阿小从外头跑了进来。
有点哭笑不得,又有些生气,阿枣揉了揉额角,半晌才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只是,我能理解你们爱护晚辈的心,可恕我无法接受你们的做法。为了叫你们安心就随便找个人嫁掉,这样无私的事情……对不住,我做不出来。二位请回吧!”
姜无双垂眸,顿了一下才淡淡道:“他是不愿叫你担心。”
宋靳抬头,冷冷地看着他:“他又不是我三叔,我为什么要帮他还?”
喜欢了十几年的姑娘竟在所有家人的隐瞒下成了自己的嫂子,而他兄长却是个禽兽……这样的痛苦,该是无人可讲,无法言说吧。
阿枣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他们终将会相认,心里又没那么难过了。
今日蒋游说要在这里接待一位贵客,又道自己一个人等着太无聊,便把宋靳等人都拉上了。宋靳拒绝不过,便也就跟着来了。
***
宋靳心下一紧,猛地往前几步扶住她,但很快就放开了:“你没事吧?”
阿枣见此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道:“她会哭还不是因为平安不乖。”
“爹,飞飞——”平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宋靳抱着自己跑了起来,顿时开心地拍着手欢呼道。
平安眨着眼睛想了想,突然又凑上去亲了他一下:“爹,一起等,不怕!”
阿枣愣了一下,随即有点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啊……这个,小儿有些咳嗽,我瞧家里的草药用完了,便山上摘一些。”
阿枣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摸摸她的脸道:“嗯,阿姐会注意的,谢谢阿小。”
居然梦到了隔壁家的小寡妇……
“你说什么?!”陈氏顿时脸一沉,猛地站起身,提起二妞就抽,“这是要造反呐!说谁偏心呢,啊?你说谁呢!黑心肝的白眼狼,老娘辛辛苦苦地赚钱养家供你吃喝拉撒,你倒好!这还怨上我了是吧?瞧给你能耐的……看老娘不打死你!”
陈氏和小陈氏估计还在田里没回来,只有二婶赵氏提着东西站在一边,凉凉地看着这一幕。
阿枣如今在三妞的眼里就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姐姐,见阿枣发话了,忙点了点头,抬脚就欲朝那小榻走去。
“嗯,走吧,先送姐姐回家,你也回去换下衣裳,咱家的衣服哥哥待会儿来处理。”
“没事的,那是意外,不怪你。”阿枣冲她笑了下。她知道溺水的人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是她自己太大意。
不……不行!平安和阿小还在家里等她。
见此,宋靳心中满意,又伸手摘了一把枣子放在自己的兜起的衣袍里,正准备下树,眼角却骤然瞥见了隔壁院子里一抹鲜亮的鹅黄色。
“那,那平安还记不记得……爹爹?还有……平安还记得皇祖父和皇祖母吗?还有,踏月姐姐、高盛叔叔……”
这阿柱嫂当晚就带着家人来闹过,那时候平安正发着烧,她没工夫理她,就请人叫了里正过来帮忙把事儿给解决了。不过阿枣到现在都还记得她临走之前那怨恨的眼神……
“就是就是,别说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就她看人的时候那带勾的小眼神,说她没那心思,谁信呀?”
无非就是让她隐姓埋名无名无分跟着他罢了。
八岁……
猛地想起了岑央八岁时遭受的那些可怕过往,阿枣浑身一颤,竟仿佛隐约有些明白宋靳说的这种怪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丫头乖,这些事师兄往后再解释给你听。如今……”他又低头看着姜无双,语气一下子变得轻柔,“你先告诉我,方才你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对吧?双儿没有怀孩子,也没有失去孩子,对不对?”
阿枣觉得他对姜无双的态度有些不对劲,然一时也来不及多想,只红着眼道:“师兄……师姐腹中的孩儿一个多月了……”
才一个多月,所以其他大夫都没有察觉到。
岑央双手猛地握紧,眸底飞快地腾起一抹黑雾,然面上却轻轻地笑了:“不可能……”
“师姐的外伤都已经没有大碍了,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醒……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想醒……”阿枣说着又掉下泪来。
“不可能!”岑央突然猛地俯身上前,一把撅住了姜无双的下颚,咬着牙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开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双儿……”
他的声音突然又一下子变得轻柔如水,“好双儿,乖乖醒来好不好?听话,不然,我可要不高兴的……”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阿枣心下重重一跳,整个人都僵硬了:“师兄!你,你对师姐……”
“如果我没猜错,你师姐肚子里的孩子……”宋靳抬手揉了揉额角,觉得有点头疼,“应该是他的。”
虽然心中已有猜想,可阿枣还是一下子像是被雷劈到一般呆住了。
“师兄,这是……真的吗?”半晌,阿枣才哑着嗓子干涩地挤出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