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枣一开始有些发慌,因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总是下意识避开。后来宋靳就很少在她面前出现了。

狼狈地别过头,岑央僵硬了许久才道:“那日晚上……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意识也……有些模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阿枣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哄好,可最后自己却忍不住无声地落下了泪来。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那,那他现在在做什么营生?!”

岑央握紧双拳,眼中血色翻涌得厉害,但到底僵着身子没有动。

“那咱们回屋歇息吧。”哪想宋靳这时却也突然转过了身……

“一个会奋不顾身下水去救陌生人的姑娘……”宋靳突然收起了笑,认真地看着她,“怎么可能轻易对别人下狠手?我奶奶虽叫你不快了,可她到底并未真正伤害到你。再者,医者仁心,你是个大夫,哪里会做害人的事呢。”

在村人们或嫉妒或不甘,或嘲讽或羡慕的讨论声中,阿枣到底是顺利地冠上了宋靳的姓,成为了宋家媳妇。

宋靳笑着称好,然后说了自己要请假几日回去成亲的事。

“就,就是呀……你还说自己非千金小姐不娶来着……”小陈氏也满脸震惊道。

虽然宋家人都很极品,但阿枣却是不怕的,她在东宫跟着太子妃那几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呢。宋家女人就是再难搞,会比宫里头那些妃子,皇城中那些贵妇难搞吗?

见他说得认真,眼中没有一丝虚假,阿枣抿了抿唇,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笑了:“我信你。”

平安萌萌地笑了,也凑上去亲了她一口。

她看着泼辣,但其实是个讲理的。此番会跟着徐氏上门,也是因为真心疼爱宋壮这个侄子,并不像徐氏一样,是被家人给逼着来的。

“说说说。师姐,我是瞧师兄的情绪又有些不对,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西陲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分没分家,我只问你,这钱你到底还不还得起?你要是还不起,他这命……”独眼大汉目光凶恶地朝宋靳看去。

说到最后,他又猛地灌了口酒,再抬头,竟已是双眸赤红,泪流满面。

她记得前世相认之后,嫂嫂与她说过,因为北境常有动乱,生活不安稳,他们一家曾去过很多地方。但那时嫂嫂只是随口说起,她也没认真记,是以现在只能隐约能想起其中几个……三河县就是其中之一。

这不在前几日的考试中,他就被人陷害了——有人模仿了他的笔迹写了小抄放在他的衣服里,然后向先生举报有人作弊,结果毫不知情的他自然当场被逮住了。

阿枣顿时满意地笑了:“很好。”

“这就好。”宋靳微微颔首,还想说什么,屋里头却突然响起了平安哭着喊“娘亲”的声音。

阿小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阿姐更好的人了。

宋靳没时间和他们解释,只拧着眉又大声地问了一句:“她人现在在哪儿?”

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宋靳眼底微沉,看着平安认真道:“以后不可以自己乱跑知道么,你娘回来看到你不在家会担心的。”

“没事!”飞快地扶着大树站了起来,阿枣一边将银针放回袖子,一边尴尬地摆了摆手,“就是被吓了一跳罢了,它伤不到我。”

阿枣先是被她吓了一跳,随后就哭笑不得地认错道:“是是是,我错了,阿小不要生气。”

***

“娘别生气,丫头不懂事,媳妇会教训她的。三妞是妹妹,你俩是姐姐,本就该多担待些才是!奶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怎么还能和奶奶顶嘴呢,太不像话了!”赵氏忍住心中的怒意,讨好地冲着陈氏笑道。

***

“顽皮!”见阿小已经带了林氏和三妞进门,阿枣笑着抓住小家伙的手,轻轻捏了捏,“有客人来了,快坐好,娘亲一会儿再和你玩。”

阿枣咬了咬唇,许久才浑身僵硬道:“……走小路。”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他看起来顺眼多了。

“放、放松点……小妹妹,我……你再这样下去……我……”我们两个都要淹死了。

伸手摘下一个八分熟的枣子丢给她,宋靳眨眼道:“快藏好!”

许久之后,她才僵硬地扯了扯唇,艰难道:“平安……你,你叫我什么?”

“阿柱嫂,你该不会是怀恨在心吧?你家男人会摔断腿,那可是他自己作的!谁叫他不怀好意,半夜去爬人家盛娘子家的屋顶,没摔死都是老天善良了!”宋壮第一个出了声。

“盛娘子,不是我说你,有什么误会大家好好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你咋能拿水泼人呢?”那宝妞娘见此,心中暗恨,随即眼珠子滴溜一转,又道,“虽说栓子娘今日行事冲动了些,说的话也确实不咋好听,可如果你当真没有行为不检,栓子娘也没法凭空捏造呀……”

紧紧盯着那张美玉般无暇的脸,指腹轻轻地移动,感受着她的滑腻柔软,燕承只觉得心口一热,再也无法遏制住那股想要得到她的冲动。

宋靳眸子猛地一闪,飞快地偏过了身子避开,然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是还你那顿酒钱罢了,无需客气。”

燕璘一愣,而后看着宋靳爽朗大笑道:“上回哥哥说要与你结交为友,你说往后有缘再说,那么今儿可算有缘之日?”

“燕兄千金之躯,我不过一介平民,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如何能谈兄论弟?咱们还是继续相忘江湖得好。”宋靳冲他淡淡一笑,突然又道,“若真觉得过意不去想报答救命之恩……燕兄不若就给在下一些银两做酬谢吧?”

一是没想到宋靳会这么干脆地挑明自己的身份,二是见他居然放着自己这么个活生生的皇亲国戚不巴结,反而俗气地开口要银子,燕璘嘴角一抽,竟是半晌说不出话,然眼底的欣赏之意却更浓了。

“我乃宁王世子,在家中行三,阿靳可唤我三哥。”许久,他才忽然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道。

那模样有点傻气,还有,他会不会太自来熟了一点?

宋靳一时间竟有点无语,片刻才垂眸道:“宋靳不敢。”

燕璘却不高兴了:“什么不敢!你分明是嫌弃我!”

以为他没有看出他眼底的疏远之意吗?他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麻烦,心怀警惕呢!